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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原計劃直接從寧化所奔赴洛陽。
然而,在寧化所盤桓數(shù)日后,他心中的想法悄然生變,毅然決定更改行程。
他決意要徐徐前行,一路且行且看。
他要看清楚,圣教短短半年時間,在山西做出了多大的成績,得了多少民心!
元月五日,福康安喬裝成商隊,踏上了南下的征程。
而就在福康安離開寧化所之后,圣教即將迎來幾位極為特殊的貴客。
洛陽,府衙。
今日,洛陽城飄起了小雪,細碎的雪花如縹緲的霧氣,紛紛揚揚地灑落,為世間萬物披上了一層潔白的粉妝。
楊奇?zhèn)ヮ^戴金冠,身著一襲藍色長袍,悠然坐在辦公室旁的檐廊之下。
身旁的案幾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茶水與精致可口的點心。
他的目光,靜靜地投向那片銀裝素裹的優(yōu)雅雪景之中。
在他的身側(cè),坐著兩人,一位是傾國傾城的陳圓圓,另一位則是學識淵博的黃宗羲。
楊奇?zhèn)ザ似鸩璞?,目光中滿是柔和,靜靜地看向陳圓圓。
今日的陳圓圓,顯然經(jīng)過精心裝扮,面上略施粉黛,更添幾分嫵媚。
她身著一件月白色的對襟襖裙,襖子之上,繡著栩栩如生的纏枝梅花紋。那細膩的針法,將梅花的神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仿佛每一朵梅花都散發(fā)著幽幽冷香。
裙擺處,淡藍色的祥云圖案在雪色的映照下,靈動飄逸,仿佛隨時都會騰云而起。
襖裙之外,陳圓圓披著一件銀鼠皮的比甲。
銀鼠皮那細密而柔軟的絨毛,泛著淡淡的光澤,不僅為她增添了幾分雍容華貴之氣,更帶來了絲絲暖意。
她的烏發(fā)如墨,精心綰成一個靈蛇髻,幾縷發(fā)絲輕柔地垂落在白皙如雪的頸邊,愈發(fā)顯得楚楚動人。
寒風輕拂,發(fā)絲隨風搖曳。
一支羊脂玉簪斜插在發(fā)髻之中,玉簪那溫潤的光澤與她如雪般的肌膚相互映襯,相得益彰,宛如一幅絕美的畫卷。
靈蛇髻上,還點綴著幾朵用珍珠和寶石制成的梅花簪飾,在雪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璀璨奪目的光芒,恰似傲雪綻放的寒梅,清冷而高貴。
陳圓圓微微仰頭,靜靜地沉浸在眼前的雪景之中。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宛如天女灑下的花瓣,輕盈地落在庭院中的松柏之上,壓彎了枝頭;
落在嶙峋的假山上,為其披上了一層潔白的外衣,更添幾分神秘;
落在那一方平靜的池塘之中,瞬間便消融不見,只留下一圈圈若有若無的漣漪,仿佛在訴說著冬日的故事。
她眉眼低垂,長睫如蝴蝶的翅膀,在眼下投下小片陰影。
那雙眼眸,恰似一泓清泉,澄澈中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冷意,此時卻滿是對雪景的沉醉。
高挺的鼻梁下,唇不點而朱,透著一種清冷的氣質(zhì),讓人不禁心生憐惜。
抬眸的瞬間,一片雪花恰好落在她的臉頰上,瞬間化作一滴晶瑩的水珠,順著她精致的輪廓緩緩滑落,宛如一幅絕美的冬日佳人賞雪圖,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陳圓圓感受到楊奇?zhèn)サ淖⒁暎骖a上悄然泛起了一抹桃紅,但她依舊舉止落落大方。
她側(cè)首回眸,唇角微微上揚,輕聲說道:“教主這般看著妾身,可是妾身臉上有什么東西?”
說罷,陳圓圓抬手輕輕擦拭剛剛落下雪花的地方,指尖觸碰到一點濕潤,然而很快,那濕潤便被她灼熱的體溫蒸發(fā)得無影無蹤。
楊奇?zhèn)ザ似鸩璞⑽⑴e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美人如畫,非景勝景。如此美景,實乃賞心悅目?!?/p>
陳圓圓面頰愈發(fā)嫣紅,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有些歡喜,有些緊張,還有些隱隱的期待。
她微微側(cè)目,避開了楊奇?zhèn)サ哪抗?,略帶羞澀與歡喜地再次看向院中的雪景。
而楊奇?zhèn)t顯得平靜許多。
兩世為人,歷經(jīng)生死磨難,他擁有著遠超常人的豁達心境。
至于害羞,那是什么東西。
楊奇?zhèn)ポp抿茶水,目光中多了幾分思索。
一年前,他與陳圓圓初次見面,兩人隨后相處了數(shù)日。
而后陳圓圓告辭離去,楊奇?zhèn)t揮師北上,帶領(lǐng)軍隊攻打洛陽。
直到去年五月,陳圓圓突然來信,表達了想要與楊奇?zhèn)ッ孛軙娴囊庠浮?/p>
這封信意義非凡,因為此次會面,并非僅僅是陳圓圓個人的想法,實則代表著她所在的宗門。
雙方在八月份如期見面,交談甚歡,相談之下,諸多事宜一拍即合。
自那以后,天香閣正式加入圣教體系,成為圣教的重要一員。
當然,這一合作關(guān)系一直處于隱秘狀態(tài),并未對外公開。
畢竟天香閣的勢力主要集中在江南等繁華地區(qū),倘若其與圣教合作的消息不慎傳出,必定會引來明國的針對與打壓。
隨著天香閣的加入,圣教在江南地區(qū)的情報系統(tǒng)得到了極大的強化與完善。
之后,陳圓圓在洛陽短暫停留了半個月,便又匆匆離開,前往江南地區(qū)繼續(xù)開展相關(guān)事務(wù),并為圣教的情報建設(shè)工作提供了諸多助力。
直至近日,她才再次折返洛陽。
寒風呼嘯而過,將楊奇?zhèn)某了贾袉拘选?/p>
他親自為陳圓圓斟了一杯茶水,關(guān)切地問道:“最近江南地區(qū)的情形如何?”
陳圓圓雙手輕輕捧著茶盞,溫熱的茶水透過茶壁,緩緩傳入她的身體,讓她感到一陣暖意。
談及正事,陳圓圓臉上的羞澀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以往的干練與沉穩(wěn)。
她略微斟酌了一下言辭,緩緩說道:“情況不容樂觀。隨著圣教相繼拿下山西、陜西等地,明國深感威脅,開始大肆擴充軍備,積極編練新軍?!?/p>
“然而,編練新軍也好,擴軍也罷,這一切都離不開錢糧資源的支撐。”
“為了從江南地區(qū)榨取更多的賦稅,明國巧立名目,致使百姓苦不堪言?!?/p>
說到這里,陳圓圓右手輕輕拂過垂下的鬢發(fā),眼中流露出憂慮之色,不禁嘆了口氣。
百姓生活已然艱難至此,身為賤籍之人,處境更是悲慘。
只是江南地區(qū)賤籍人數(shù)眾多,即便她們有心轉(zhuǎn)移到圣教的疆域?qū)で笊鷻C,卻也困難重重,幾乎沒有實現(xiàn)的可能。
陳圓圓輕輕吐出一口氣,那呼出的香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化作一團白霧,瞬間飄散于天地之間。
她突然神色凝重起來,鄭重地叮囑道:“不過,倒是有一件事,教主需格外留意。”
“明國在與圣教的幾番交鋒中接連失利后,似乎想到了破解之法。”
“如今,明國的新軍大規(guī)模裝備火器,其中不僅有火槍,還有火炮?!?/p>
“什么,明軍大量裝備火器,火槍和火炮?”
黃宗羲原本并不想在此時充當“電燈泡”,打擾教主與美人的相處。
然而,聽到如此驚人的消息,他還是忍不住變了臉色。
作為最早投靠圣教的讀書人,黃宗羲如今在圣教中負責諸多重要項目,已然成為圣教的高層核心人物,自然對圣教的許多秘密了如指掌。
比如圣戰(zhàn)士!
這些承蒙教主賜福的圣戰(zhàn)士,擁有著遠超常人的實力。
無論是力量、速度,還是耐力,都非普通凡人可比。
然而,他們雖強大,但本質(zhì)上終究還是普通人。
在近戰(zhàn)中,他們實力超群,可面對刀劈劍斬,同樣會受傷流血。
而遠程攻擊,恰恰是他們的致命克星。
陳圓圓面色嚴肅,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聽聞明國最近裝備了一種新型火器,名為自生火銃。”
“尋常火器需要借助火繩點燃,操作過程繁瑣復(fù)雜,且在風雨天氣中極為懼怕受潮,一旦火繩受潮,便無法正常點火發(fā)射。”
“但自生火銃卻完全克服了這類缺點,它采用燧石點火,大大提高了點火效率,使得火器在使用上更加便捷、可靠?!?/p>
楊奇?zhèn)パ鄄€微微垂下,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些許前世所看過的資料。
在前世,由畢懋康制造出的明朝版燧發(fā)槍,他將其命名為“自生火銃”,并收錄到崇禎八年刊印的《軍器圖說》中。
楊奇?zhèn)コ了计?,心中已有計較,自信道:“無妨,我圣教也在大力普及火器?!?/p>
“唔~~”
陳圓圓眼眸微微一閃,眼中滿是詫異之色。
對于火器,她并非一無所知,也曾親自把玩過。
在她的認知里,火器雖有一定威力,但存在諸多難以克服的缺點。
即便是明國最新裝備的自生火銃,也同樣如此。
其一,自生火銃容易出現(xiàn)炸膛現(xiàn)象。
一旦發(fā)生炸膛,輕者會對槍手自身造成嚴重傷害,重者甚至可能引發(fā)連鎖反應(yīng),對周圍的士兵也帶來極大危險。
其二,其裝填效率十分低下,相較于弓箭手的射擊速度,都要遜色許多。
就在陳圓圓暗自思索之際,張楚山神色匆匆,快步從庭院外走來。
他抬眼望去,看到坐在楊奇?zhèn)ド砼缘年悎A圓以及黃宗羲,心中不禁暗暗皺眉。
但張楚山畢竟行事沉穩(wěn),并未多言,徑直來到楊奇?zhèn)ッ媲埃p手遞上一份文件。
文件的封面之上,只寫著一行小字:清國報告書。
楊奇?zhèn)ド焓纸舆^文件,緩緩將其打開。
一行字瞬間映入他的眼簾:白蓮圣母王聰兒即將抵達圣教疆域,欲與教主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