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東家!”
一道人影剛剛自樓梯上匆匆跑下來。
抬眼便看到少東家指揮一群護衛(wèi)在以多打少,試圖群毆一名青年劍客。
只是那劍客著實了得,一拳一腳,皆有磅礴真氣裹挾,沛然力道隨手而發(fā)。
更無一人是他一合之敵。
而自家的少東家,更是試圖從背后搶攻,襲殺那一名青年劍客,下一刻便被對方罡氣震飛出去,好不狼狽。
他趕忙飛身掠出,
卻不是對青年劍客出手,而是奔出街心,將那金玉公子扶將而起,查看傷勢。
而萬寶樓內。
一眾護衛(wèi)人仰馬翻,全都被青年劍客打倒在地上,哀嚎不已再難起身。
青年劍客重重地哼了一聲,旋即道:
“幾位,此處是非之地。”
“咱們先離開吧。”
沈翊扶著劉山,笑道:
“多謝這位少俠仗義出手。”
青年劍客:
“好說好說。”
眾人正欲離去,把門的護衛(wèi)都不自覺地退了幾步,哪個敢阻攔,然而,幾人走出萬寶樓。
卻是迎面撞上了那個扶著金玉公子回來的中年人,他瞧了瞧樓中一片狼藉的模樣,眼眸中浮現(xiàn)復雜神色。
萬寶樓被大鬧一場,前后原委他聽先前給沈翊領路的小廝說了個七七八八。
他匆匆從樓上趕下來,就是怕少東家闖出亂事,只是終究還是來晚了。
他的眼光很好,那青年劍客能夠凝氣成罡,至少是外罡境的高手,甚至有可能是宗師。
如此年紀,能有如此修為。
他們區(qū)區(qū)一家萬寶樓又怎能惹得起,終究只能朝著沈翊幾人頷首抱歉道:
“抱歉幾位,今番沖突是萬寶樓的不是,可否給金某一個道歉的機會。”
沈翊意外,笑問道:
“噢?”
“你是哪個。”
中年人苦笑:
“在下金萬堂,忝列萬寶樓的大掌柜,今日東家不在,否則也不會出這樣的亂子。”
青年劍客嗡聲道:
“道歉就不必了。”
“只是享譽燕云的萬寶樓如此做派,著實讓人大失所望!”
金掌柜連連賠不是,
只言日后自當勤勉約束手下。
這時,金萬堂扶著趴在肩頭的公子幽幽轉醒,他雙眼瞪著沈翊一眾,浮現(xiàn)怨毒之色:
“金掌柜,你就這么放他們走了?!”
“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金萬堂無奈道:
“少東家,你清醒一點。”
“現(xiàn)在是我們該請這位少俠饒命。”
那金玉公子瞧著那青年劍客,一陣恐懼浮上心頭,但他自小在燕云城中橫行霸道,鎮(zhèn)撫司都賣他爹三分薄面,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旋即又將目光鎖定在劉山和小虎身上。
“長白山下的山戶是吧。”
“有本事你這輩子寸步不離地護著他們,否則我一定會去找他們的麻煩!”
這公子怨毒地瞪著青年劍客:
“你喜歡抱打不平,我就讓你打個夠。”
“打一輩子!”
青年劍客眼眸中倏然爆發(fā)出凌厲的劍芒!
金掌柜當即頓感不妙。
真不知道這飛揚跋扈的少東家是不是腦子抽風,非要當面作死,他連忙擺手:
“莫怪莫怪。”
“少東家他是說氣話的。”
“東家自會約束他,不讓他亂來。”
氣氛劍拔弩張。
卻有一聲輕嘆幽幽傳來:
“金掌柜,你是個聰明人。”
“這個算是廢了。”
“勸你們掌柜再養(yǎng)一個吧。”
金掌柜不明白沈翊的意思,然而下一秒,沈翊并指一劃,一道純陽劍氣一閃而過,徑直洞穿了那公子的脖頸。
讓他憤憤不平,張口欲罵的話永遠梗在喉嚨里,再也吐不出來。
金掌柜驀然愣住,他難以置信道:
“你,你殺了少東家!”
“你當街行兇,鎮(zhèn)撫司怎會放過你?!”
沈翊淡然一笑:
“那你去告試試吧。”
“對了,忘了告訴你。”
“我叫沈翊。”
說罷,沈翊轉身招呼一眾人離開,只剩下金掌柜驀然呆愣在原地。
他喃喃道:
“沈,翊。”
“沈翊!”
“是他!是他!”
他自語聲越來越低,情緒卻越來越激動:
“冷面修羅,尸山血海。”
“難怪有人鬧到萬寶樓,街對角的鎮(zhèn)撫司卻像是死了一樣沒動靜。”
“少東家你死的不冤啊。”
“我沒死都要回去燒高香了。”
金掌柜心情十分緊張地盤算著:
“一定要趕快去百花樓通知東家,若是他想不開了,我要趕緊另謀出路去。”
而沈翊幾人離開萬寶樓后,干脆回了他和阿月住的客棧,又開了兩間上房。
先和劉山錢貨兩清,拿到了百年雪參。
又和阿月上街,買了個品相極好的紫檀木盒存放雪參,他這禮物便算是備齊了。
回程的時候,青年劍客沉默了一路,一直到坐下喝茶,他終于忍不住問道:
“你真是沈翊,最年輕的地榜大宗師?”
沈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如假包換。”
“你呢?”
青年劍客這才意識到他還沒有自我介紹,當即抱拳,聲如洪鐘道:
“沈兄,在下關北風。”
“出身北地劍宗,此次接到劍廬劍帖,家?guī)熥屛医璐藱C會出山歷練。”
好家伙。
兩句話的功夫,
這位將自己的跟腳來歷,禿嚕了個干干凈凈。
只是聽關北風如此一說,
沈翊卻是來了興趣。
北地劍宗,如果沈翊沒記錯的話,
顧亦然便是出身于此。
難怪關北風年紀輕輕便有宗師修為,原來也是出身隱世大宗。
“顧亦然是你的?”
關北風眼現(xiàn)神往之色:
“他是我?guī)熓澹 ?/p>
“咦,他不是出走劍宗了嗎?”
關北風撓了撓頭:
“師父說,他說的不算。”
“師祖沒有答應。”
沈翊啞然,那羅浮就是冰冰冷冷,這劍宗聽著也奇奇怪怪。
“那你去萬寶樓是?”
關北風道:
“隨身盤纏不夠,我自小在山上采藥賣錢,貼補門里,這次也想著賣些草藥換錢的。”
難怪關北風一眼能認出百年雪參。
只是沈翊仍舊狐疑:
“竟能如此清苦?”
關北風慨然一笑:
“想來沈兄是有些誤會了。”
“其實我們劍宗只是小門派,除了顧師叔,一門里就師父和我兩個人。”
沈翊哈哈大笑。
門派大小在于傳承底蘊不在人數(shù)多少。
“劍宗要是小門派。”
“那天下又哪還有隱世大宗。”
……
萬寶樓。
在百花樓忙碌了一天的大東家,在小廝的攙扶下緩緩走下車,發(fā)現(xiàn)萬寶樓門都被拆了。
門口掛著歇業(yè)閉門的木牌。
走進去召來大掌柜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有人鬧事,甚至連他兒子都宰了。
大東家怒不可遏,質問萬寶樓的護衛(wèi),他這個大掌柜是吃干飯的嗎?
就算弄不過對方,那還有鎮(zhèn)撫司啊!
每年吃那么多萬寶樓的孝敬,現(xiàn)在總得出點力吧!
然后,大掌柜弱弱地說:
“來得是沈翊。”
大東家愣了一下,旋即語氣平靜道:
“噢,那沒事兒了。”
有這尋仇的功夫……
他還不如去再生一個來養(yǎng)呢,畢竟兒子的命再金貴,還是不如自己的命金貴。
忽然,大東家問道:
“百年雪參?”
“那東西從長白山來的?”
大掌柜點頭:
“聽那山戶口音是的。”
“那邊不是萬獸山莊的地盤兒嗎,怎么會有零散貨漏到郡城這邊來。”
大掌柜若有所思: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