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無相驀然一驚。
這一劍又快又急,劍氣熾烈如驕陽似火,一劍將他凝氣成罡的虎首刺穿。
得益于罡氣一阻。
令無相身形疾旋而避。
銹劍擦著他下腋呼嘯而過!
然而他尚不及松氣。
沈翊身形緊隨而來,一拳自腰腹而出,傾天撼山拳意轟然落至!
令無相感受到這熟悉的拳意,驀然一愣,不可置信怒吼道:
“竟是你!”
那個在怒潮營寨以強橫無比的拳意壓他一頭的無名高手,竟然就是他意欲謀算的沈翊!
剎那間,此前落敗的陰影,百般謀算轟然成空,轟然在心底炸開。
令無相凝起的無匹戰(zhàn)意頃刻有了缺口!
而這正是沈翊的謀算。
一拳至,趁著令無相愣神之際,砰的一聲,悍然轟開對方守御的拳架。
旋即化拳為爪,剛?cè)岵淖αE然擒住令無相的手腕,讓他一時動彈不得。
令無相方要抬腿迫開沈翊的身形。
然而,沈翊卻是矮身一閃,一道赤紅劍光自他身后顯現(xiàn),轟然貫穿令無相的胸膛!
帶動他的身形轟然扎在一根梁柱之上,轟隆,梁柱被透體而過的凌厲劍氣斬斷。
原是銹劍一劍刺空,被沈翊以純陽劍意而引,環(huán)旋而回,再度殺至。
而令無相先是被沈翊嚇破膽氣,后又步步緊逼,一拳砸穿他的罡氣凝相,再以天心四御功控住他的身形。
令無相本就驚慌失措,再加上視野被身后的身形所擋,早就忽略了勁飛的銹劍。
這才讓沈翊一舉建功。
將其一劍釘在墻上。
說來話長,實則兩人交鋒也只在極短的數(shù)息之間,而整個長慶殿在兩人的肆虐之下,早已是梁柱崩塌,搖搖欲墜。
于是,只聽一陣轟隆隆的低鳴。
兩人頭頂?shù)牡铐敻吡航K于支撐不住,轟然坍塌下落,長慶殿頃刻淪為一片廢墟。
張子洪率領(lǐng)的一眾鎮(zhèn)撫司玄衣趕到之時,恰逢長慶殿轟隆隆坍塌而落,煙塵四起。
令無相更是不見蹤跡。
極有可能被埋在了下面。
張子洪只覺得腦仁一陣陣發(fā)脹,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他的認(rèn)知范疇,只能機械地叫人上前搜索挖掘,查探令無相的蹤跡。
忽然。
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
一道血色人影自磚瓦廢墟中沖天而起,翩然落在不遠(yuǎn)處的屋脊之中。
“你們看,他手里!”
有玄衣眼尖,指著沈翊高聲大喝。
引得一眾人紛紛側(cè)目。
但見那抹深紅血影,一手持一柄黯淡無光的銹劍,一手則是領(lǐng)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狼狽不堪的紫袍玄衣。
赫然便是那來自上京鎮(zhèn)撫司的指揮僉事,
令無相,令僉事!
“那是血衣樓的血衣!血衣銹劍!”
“令僉事被血衣銹劍所殺!”
有人驚呼,以為令無相已死。
沈翊自不會解釋,他居高臨下,環(huán)顧場下眾人,銹劍緩緩揚起……
劍鋒所指,
乃是蜀中鎮(zhèn)撫司副使,張子洪。
張子洪渾身劇震。
感受到那劍鋒之上的陣陣殺意,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奪路便逃。
他雖是宗師修為,但他瞧得分明。
連身為大宗師的令無相都栽了,就是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對沈翊出手。
然而張子洪身形方動。
一股沉寂衰朽的劍意,卻是化為道道漣漪,鋪天蓋地般襲涌而至。
一剎那間,所有在場的玄衣皆感到一股無形重壓沉落肩頭,壓在心間,讓他們身形凝滯,思維遲緩。
即便張子洪已經(jīng)拼命施展輕功逃竄。
然而卻是逃不過劍意漣漪的席卷,劍意蔓延而至,張子洪便覺萬物瞬間失色。
身形驟然凝滯遲緩,
便連思維也仿佛當(dāng)場暫停。
待得劍意如潮水退卻,明月星懸,沈翊的身形已然不見,只剩下一聲渺渺朗聲,余音不絕:
“血衣銹劍,受飛鳥渡沉船亡魂所托!”
“今上陷空崖,劍泯恩仇!”
一眾玄衣驀然回神,四處張望,這才發(fā)現(xiàn)沈翊早已不見蹤影,有人突然驚呼:
“副使大人!”
“您……”
我?我怎么了?
張子洪下意識想問,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沒有氣力開口,伸手一抹,脖子上鮮血汩汩而流,赫然開出一個血洞。
撲通一聲。
張子洪立時身死當(dāng)場。
便是此刻,巨鯨幫的一眾人呼啦啦地沖了進(jìn)來,為首的是一名堂主。
有玄衣怒聲斥責(zé):
“好你個巨鯨幫,竟然任由強人來襲而無半點示警!你們幫主呢?!”
那堂主眼見長慶殿坍塌,張子洪身死伏地,頓覺天塌地陷一般,他欲哭無淚道:
“我們幫主,也死了!”
……
沈翊挾著令無相飛身疾掠。
整個巨鯨幫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他也就沒必要隱藏形跡,直接在屋檐上疾行而走。
即便有人發(fā)現(xiàn)沈翊夜行的蹤影。
最多也只是組織幾人射出幾支無關(guān)痛癢的箭矢,根本對他構(gòu)不成威脅。
沈翊一路施展輕功,
掠下陷空崖,又往深林疾奔數(shù)里。
奔至一片林中空地,甩手將令無相扔在地上,揮手解了他的穴道。
令無相胸膛被沈翊一劍貫穿,這一摔更是結(jié)結(jié)實實牽動傷口,當(dāng)即疼得他冷汗直流。
不過他好歹是鎮(zhèn)撫司僉事,忍耐力很強,疼也不叫出聲,只是面帶恐懼地望著沈翊。
以宗師之力,穩(wěn)壓自己這個大宗師。
沈翊這是什么怪物?!
便是那人榜第一,丐幫的郭巖,恐怕都不一定有這等根基和戰(zhàn)力。
自他登上人榜這才多久?!
難不成這廝修行當(dāng)真沒有瓶頸嗎?
令無相這邊心思急轉(zhuǎn)。
沈翊卻也不墨跡,直接開口道:
“你是白虎座下僉事,可是來專程對付我的?”
令無相知道說謊也瞞不過。
索性點頭承認(rèn)。
沈翊淡淡道:
“為何要和巨鯨幫聯(lián)合設(shè)局針對怒潮幫,鎮(zhèn)撫司家大業(yè)大,難道還要倚仗巨鯨幫?”
令無相眸光一轉(zhuǎn),選擇坦白:
“你殺了樊無極,動的是白虎大人座下之人,是白虎一系要針對你,但你和謝小樓關(guān)系匪淺,朱雀要會保你,所以……”
沈翊沉吟片刻:
“明白,鎮(zhèn)撫司內(nèi)部也非鐵板一塊是嗎?”
“白虎是地榜高手,座下四大僉事,除了樊無極和你,其他兩人都是什么實力?”
令無相忙道:
“皆是大宗師,實力比我只強不弱,白虎同知更是地榜第十五席,殺力冠絕鎮(zhèn)撫司!”
沈翊微微頷首,揚劍而起。
令無相見狀大驚失色:
“沈翊,莫殺我!”
“留我一命你與鎮(zhèn)撫司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沈翊卻是沒理會令無相的苦苦哀求,銹劍緩緩挪移,已搭在他的脖頸。
“自陷空崖就一直跟著我。”
“如今還不現(xiàn)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