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身后,便是金剛。
共有三人,多央列于金剛之首。
再加上神力金剛。
此次來接引沈翊的,便是一位菩薩,四位金剛,羅漢力士更是烏泱烏泱,有十數(shù)之眾。
沈翊心中一凜。
還真是,
大手筆。
多央老喇嘛邁步而出,先是朝著沈翊合十躬身:“施主別來無恙。”
“先前在樓蘭古國見識了施主一身精湛佛法,沒想到竟是大夏天心的高徒。”
“真是失敬失敬。”
“不知與你同行的另一位施主何在?”
沈翊噢了一聲:
“鬧掰了。”
“我走我的陽關道,他走他的獨木橋,他還將我的刀劍偷走了,如今更是覓不到蹤跡。”
沈翊信口胡謅。
多央雖然滿臉狐疑,卻是也無從證偽,畢竟此來小昭寺,確實是他獨身一人。
多央感慨了一番節(jié)哀順變,又轉移話題。
向沈翊介紹道:
“這位是我小昭寺的白蓮上師。”
“為當今小昭寺掌教。”
沈翊旋即正色,微微鞠躬:
“晚輩冒昧而來,竟驚動白蓮菩薩親至,實在倍感榮幸。”
白蓮菩薩眼眸微闔,并掌而立。
竟真有一副菩薩慈悲之相。
“請施主入寺,奉茶。”
多央走到沈翊一旁伸手引路:
“施主,請。”
其余金剛力士則嘩啦一下分列前后左右,將沈翊拱衛(wèi)中央,朝內庭走去。
沈翊微微一笑。
這些金剛力士的排布,看似拱衛(wèi),實則把他可能逃離的各個方向全都堵死。
現(xiàn)在這陣仗。
即便沈翊是宗師,也是插翅難飛。
不過他沒想飛,他謀的就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請。”
沈翊朗聲道。
一馬當先,大步邁出,與白蓮菩薩錯肩而過,向著內院而去。
在多央的引領下深入寺廟,沈翊這才覺察到這小昭寺有多么的奢貴。
雕欄廊柱、皆以金玉包裹。
其上更是隨處可見以各色寶石鑲嵌。
從外觀之,盡是璀璨奪目。
一眾人浩浩蕩蕩,穿廊走巷,終于來到一處清幽雅致的會客大殿。
沈翊沒有猶豫,抬腳便入。
身后一眾人緊隨其后。
大殿中供奉一尊佛陀金身,但不屬于中原佛宗的任何一尊。
沈翊仰頭環(huán)顧,
周遭神像也各有殊異。
西陵與大夏的佛宗,儼然已經發(fā)展成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白蓮菩薩緩緩走入大殿。
席地坐于蒲團之上。
四位金剛分坐四角,互為犄抵,唯余沈翊還站在中央,白蓮菩薩輕抬手掌:
“坐。”
這一個單字。
便是溫潤如玉。
好似春風拂面,白蓮綻放。
沈翊竟興不起半點敵意,一屁股便坐在蒲團上,眼中更是浮現(xiàn)些許迷茫。
他紫府神魂中,一點純陽意蘊于眉心,此刻卻是陡然綻放,若朝陽初生。
晨曦凝如金燦,瞬息破盡迷惘,沈翊眼眸一閉一睜,眼底已然重新恢復清明。
白蓮菩薩微微一笑:
“施主此來西陵目的為何?”
“可需我小昭寺相助?”
沈翊眉頭一挑,眼眸微闔,佯裝迷惘更盛,迷迷糊糊道:
“奉天心師命,尋師兄無心,聽聞他獨上小昭寺辯法論道,故來此拜訪。”
四位金剛面面相覷。
沈翊竟果真是來尋那先前的羅剎世尊。
而且還是奉了師命。
據(jù)他們所知。
天心寺可是有一位活佛級的人物坐鎮(zhèn),一寺便壓得西陵三宗不得東進。
若是接連有天心高徒失陷在西陵,恐怕會惹出天心寺真正的強者。
唯有白蓮菩薩面容含笑。
神色平靜地說道:
“此前確有一名天心門徒登上梵凈山。”
沈翊像是下意識地問:
“此人何在?”
白蓮菩薩淡然道:
“此人妄稱世尊。”
“以羅剎之名,妄圖顛覆西陵佛宗。”
“更兼狡言辯法,扭曲佛義,因果業(yè)障,罪孽尤深。”
“即便其人乃天心高徒。”
“如此毀宗滅教之大事,卻也決不能輕饒。”
沈翊眼中浮現(xiàn)掙扎之意。
“即便如此,是非對錯,也該交由天心寺共商處置,而非西陵佛宗獨斷專行!”
白蓮道:
“你若想接他下山,自是可以。”
“什么辦法?”
白蓮菩薩一字一頓,平靜說道:
“你,來換他。”
“你們師兄弟可否情深如此?”
沈翊沉默。
旋即從白蓮的蠱惑中掙脫而出,怒聲道:
“荒謬。”
“既如此,我當回稟天心。”
“讓師尊定奪。”
說罷,沈翊嗆啷一聲站起身來,轉身欲走,白蓮菩薩卻是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
“施主,你以為你還走的了嗎?”
四個抵角的金剛倏爾起身,一步邁出,瞬息出現(xiàn)在沈翊四周,包圍而至。
剎那間。
神力金剛先有動作。
但見他猛的一踏地面,身形如颶風般疾掠,雙手凝握成拳,帶起呼嘯勁風,猛然砸來。
沈翊面露驚懼。
抬掌劃圓,驟然凝成金剛掌勢。
橫推而出,砰!
雙掌與雙拳結結實實撞在一起,兩股剛猛力量發(fā)出震雷般的轟響。
“好力道!”
“此人根基深厚,不在那羅剎世尊之下!”
嘩的一聲。
一左一右兩位金剛如虎豹般猛撲而來。
兩人施展擒拿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撕裂罡氣,拿住沈翊的手臂關節(jié)。
兩股磅礴力道自左右襲涌而來,會同神力金剛的拳勁,瞬間將沈翊的掌勢蓋過。
沈翊的身形驟然被控。
便在此時,神力金剛身形一矮,多央的身影自他身后出現(xiàn),雙手猛然合十。
似有一道佛光自雙手之間蕩漾而起:
“施主,得罪了。”
一股冥冥之中的佛念瞬息匯聚成金河流淌,隨著多央一指點出……
恰好點中沈翊的眉心。
剎那間佛念金河猶如天河之水,破入沈翊識海,沖擊他的神魂。
沈翊的紫府神魂。
佛心躍動,以佛念凝罡,護持本心。
眼眸中黑芒閃爍。
以天魔真意演化佛念金河,營造神魂經受佛念沖擊,恍惚迷失的假象。
沈翊眼眸中神采瞬間黯淡。
雙眸閉闔,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另外兩名鉗制沈翊身形的金剛這才松開了手,緩緩站起身來,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
神力金剛輕哼一聲。
“再是天才,終究是年歲尚淺。”
“翻不起什么大浪。”
白蓮菩薩看著這爆發(fā)而起,又被迅速平息的沖突,神色平靜如水:
“帶下去,交給師兄處置。”
多央神色憂慮:
“掌教,先后兩位天心門人失陷,會不會惹來大夏天心的報復?”
白蓮菩薩淡然道:
“那天心活佛,坐鎮(zhèn)天心寺已有兩百年之久,他還能活幾何?”
“他若敢來西陵,中陸三宗的那些老家伙,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多央頷首:
“弟子明白。”
只是他的神色,依舊帶有憂慮。
沒人發(fā)現(xiàn),原本已經昏厥倒地的沈翊,眉頭微微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