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喜堂中,妘璃為苗慧瑛施完針,留了方子就打算離開了。
“老夫人,三日后我再來。”多余的話,她沒有說。
大宅后院兒的腌臜事,容老夫人見過的比她要多得多,自然不用她去費口舌叮囑。
苗慧瑛吃了解毒丸后,臉上氣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鈺琴,送送妘丫頭。”
她口中的鈺琴就是潘嬤嬤。
“是,老夫人。”
潘嬤嬤送妘璃出了屋門。
容時遠(yuǎn)一見迎了上來,“妘神醫(yī),母親怎么樣了?”
“還好容老夫人有功夫底子,否則也堅持不到現(xiàn)在,我三日后再來,至于具體的,我都跟容老夫人說了,國公爺可以去問老夫人。”
妘璃不等容時遠(yuǎn)說什么,就對身后的潘嬤嬤說:“嬤嬤,回去侍候老夫人吧,有容燁送我就行。”
“是……”潘嬤嬤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容時遠(yuǎn)覺得這小丫頭也太過目中無人,奈何人家身后有戰(zhàn)王和皇上,自己就算有氣也得憋著。
“燁兒,帶妘神醫(yī)去賬房支銀子,然后替為父送妘神醫(yī)回府。”
“是,父親。”容燁知道小璃有話要跟他說,只能回頭再去看望祖母。
妘璃路過容時遠(yuǎn)的時候,腳步停了一下,“希望我再來的時候,國公府的大門不要再關(guān)這么緊了。”
說完,她越過容時遠(yuǎn)朝著院門走去。
容時遠(yuǎn)糊涂了,他拉住了容燁,“誰讓關(guān)的府門?”
“去問問你的好妻子吧。”容燁掙開他的手,小跑著去追妘璃了。
容時遠(yuǎn)明白了,氣道,“又是那個賤人!”
給皇上瞧病的神醫(yī)被國公府擋在了門外,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自己豈不是成了狂妄之人?皇上知道了該如何想他?
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給那賤人兩巴掌,可瞧了眼母親的房門,決定還是先進(jìn)去看看母親。
來到床前,一見母親的臉色,容時遠(yuǎn)算是見識到了妘璃的醫(yī)術(shù)。
“母親的臉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嗯,多虧了妘丫頭。”
苗慧瑛看著自己的兒子,掩下了眼中的失望之色,“時遠(yuǎn),這些日子我想好好養(yǎng)病,你后院兒的那些女人就不要來了,尤其是綃云,每次來都鬧得我頭疼。”
“是,兒子一會兒就吩咐下去。”
“我身子好了不少,你該上朝就去上朝,不必再告假了。”
“知道了,母親。”
“你歇著去吧,我累了,想睡會兒。”
“是,兒子告退。”
容時遠(yuǎn)離開福喜堂后,直接奔著陳綃云的院子去了。
見兒子走了,苗慧瑛躺了下來,“鈺琴,大廚房再送桂花糕來,照樣留下。”
“老夫人您就好好養(yǎng)身子,老奴知道怎么做。”
“嗯……”苗慧瑛閉上了眼睛,她得趕快好起來,再任由府中的牛鬼蛇神作妖下去,國公府就完了。
不管容時遠(yuǎn)和陳綃云是如何鬧騰,容燁送妘璃出府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剛邁進(jìn)府門的虞仙兒。
“喲,妘神醫(yī)這是剛給老夫人瞧完病?”
妘璃沒接她的話,而是問向容燁,“國公府的小妾都是隨意出府的?”
容燁懶得看虞仙兒,“她是父親心尖兒上的小妾,自是與眾不同,若想出府隨時都可以,不用向任何人請示。”
“哦,原來是這樣。”
妘璃越過虞仙兒邁過門檻。
剛走出府門,她回頭看向虞仙兒,正好對方也看過來,還朝她笑了笑。
妘璃勾了勾唇角,轉(zhuǎn)回頭,走向了馬車。
馬車中,她把夾竹桃的事兒跟容燁說了。
容燁聽了心里難受,“小璃,多虧有你,否則我祖母就……”
說著,他紅了眼眶。
“容燁,國公府的鬼在暗處防不勝防,你最好多留意著些。”
“我知道,往后我會多回府的。”
妘璃沉默了會兒,剛剛虞仙兒的那個笑仿佛印在了她的腦子里,怎么也揮散不去。
“我總覺得虞仙兒有些古怪。”
容燁問,“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妘璃微微搖了搖頭,“倒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但我的直覺一向很準(zhǔn),從未出過錯。”
“你放心,我會找人盯著她的。”
“不,你只管保護(hù)好你祖母,至于虞仙兒,我讓謝璟默派人去。”
“也好,省的我一著急就露出了馬腳。”
“還算是明白。”妘璃就怕他身在局中,亂了陣腳。
同一時刻,妘府之中,蕭書蘭左手執(zhí)筆,正在一個字一個字地抄寫《女誡》。
秦念如在一旁看著直搖頭,“妘夫人,照你這個速度,老身恐怕要在妘府過年了。”
蕭書蘭試探著,“秦嬤嬤,不如等我右手好了再抄寫?”
“這事兒老身可做不了主,妘夫人可以去找皇上,皇上應(yīng)了,老身巴不得離開妘府。”
蕭丞相的這個女兒實在是嬌氣,寫兩個字就嚷嚷著手疼。
她來妘府這兩日,蕭書蘭愣是連一遍《女誡》都沒抄完。
要知道《女誡》總共就一千七百余字,這樣下去,得抄到猴年馬月?
蕭書蘭一聽泄了氣,繼續(xù)硬著頭皮抄寫《女誡》。
秦念如不打算再順著她,不管她如何鬧手疼,都不許她撂筆。
直到妘青宇下了衙回來,蕭書蘭才得以歇上一會兒。
秦念如繃著臉,“妘夫人,老身給你半個時辰,吃完晚飯后,接著抄寫。”
“是,秦嬤嬤。”蕭書蘭脾氣再大,也不敢在她面前鬧。
秦念如朝妘青宇欠了欠身,然后回自己屋子歇著去了。
蕭書蘭見她走了,雙眼立馬蓄滿淚水,是委屈得不行,“老爺,你可算是回來了,我都要累死了。”
妘青宇心煩意亂的,哪有閑心應(yīng)付她,“抄幾個字而已,能有多累?”
蕭書蘭一聽變了臉,“妘青宇,你以前可不會這么跟我說話。自從那個賤人回來,你就變了。怎么?你是不是還想把她接進(jìn)府來?”
妘青宇被這話氣得腦瓜子嗡嗡的,“書蘭,你聽聽你說的都是些什么?好端端的又提她干什么?”
“干什么?”
蕭書蘭抄寫《女誡》本就有氣,可在秦念如面前她不敢發(fā)泄出來,只能憋著。
現(xiàn)在倒好,連自己夫君都給她臉色看,這還得了。
于是,她抄起書案上的茶碗朝著妘青宇就砸了過去。
“我告訴你,這個宅子是我娘家的陪嫁,你想讓秋晚卿那個賤人進(jìn)府,門兒都沒有。”
妘青宇低頭看著朝服上的水漬,臉色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