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東山獨再哀嚎,再我命由我不由天,該洗的碗還是要洗。
千葉吃完飯就回家了,沒有在東山家坐多久。
雖然東山獨覺得哪天千葉睡在這里他都不吃驚就是了。
甚至還有點巴不得!
這樣的話他也有勇氣跟哥哥提出帶女朋友回家了,一直以身作則的哥哥總不能雙標吧!
雖然目前還沒到那一步,但男人又怎么能止步不前呢!
越想,碗就刷得越起勁。
我要刷七遍!!
刷到能當鏡子照!
這場面讓本來還想著要不要買個洗碗機的東山慎放下了心。
看來不需要,洗碗機都沒東山獨好用。
“記得預習。”
“是~”
東山慎回到房間,電腦播放的還是貓和老鼠,但今天上田養(yǎng)志卻沒有坐在椅子上樂呵呵地看。
而是靈體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面的迷幻霓虹夜景發(fā)呆。
看到東山慎進來,上田轉(zhuǎn)過身來,有些支支吾吾。
“哥哥,你說...小丸村還會像以前那么窮嗎?”
“不會。”這一點東山慎可以肯定。
再怎么窮也不至于吃不起米飯...好吧,東山慎突然有點不那么自信,不過再怎么窮也不至于吃不起面包應該是能確定的。
上田聽到這篤定的回答,大松了口氣。
“我聽父母提起過,他們原本不是小丸村的本地人,是落難逃到了小丸村的,這期間受了很多村人的幫助。”
“后來父母去世,是小丸村的人幫我處理他們的后事,那時候家里已經(jīng)沒錢了,是他們給了我一口飯吃...但他們的日子已經(jīng)很難過了,我多吃一口,他們就得少吃一口...所以后來武藤先生來找養(yǎng)子,我第一個就自薦了。”
“離開的時候,小丸村的人湊錢,給我買了吃的、穿的...村長還讓我一定要定期寫信回來,如果發(fā)現(xiàn)武藤是壞人的話,就想辦法逃回來......”
“可惜我發(fā)現(xiàn)得有些遲了,不知道村長一直沒有收到我的信,會不會擔心,我不想他擔心...不過,小丸村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沒有人記得我了。”
東山慎沉默片刻:“你還記得父母埋在哪個位置嗎?”
“不記得了,我的記憶不太全...記得的能回憶得很清楚,不記得的就一點都想不起來,就像在密室發(fā)生的事情我就完全不記得了。”上田養(yǎng)志有些沮喪。
“你的姓氏就是證明,如果墓還在的話,應該能找到。”
東山慎也不能確定,現(xiàn)在是2040年,距離1955年已經(jīng)過去了八十五年。
近百年,足夠人類社會發(fā)生滄海桑田的變化了。
也就是他確實查過,知道三重縣是有個小丸村,只是后面被并入到了菰野町之中,勉強也能算是繼續(xù)存在吧,至少還能查到曾經(jīng)存在的記錄。
要知道少子化越發(fā)嚴重之后,很多村町早已經(jīng)名存實亡了,有的就剩個地名和一棟棟孤魂野鬼般,名為住宅的“墳墓”。
把話說出來后,上田似乎輕松了很多,重新恢復了笑臉,撓撓頭,繼續(xù)縮回椅子上看貓和老鼠了。
看了眼時間,七點半。
那么,他也要繼續(xù)游戲了。
根據(jù)昨晚三位玩家的試錯,以及他搜尋到的線索,眉目漸現(xiàn)......
地下鐵,啟動!
熟悉的白光遮蔽視野。
嗡嗡——
熟悉的列車車廂,東山慎張開眼睛,掃了眼旁邊的花束和公文包,都沒有帶上,而是直接右側(cè)下車。
很快,他就來到了通往那座石碑之前的分岔路。
昨天巖崎浩輔就是在這些分岔路收集到了三束白菊,支撐他跑到了石碑面前,看清楚了石碑上的字樣...當然,也死得很慘。
東山慎重走巖崎已經(jīng)開過的路,將三束花收集起來。
然后打開手機燈光,在一個看上去已經(jīng)沒有路,也是監(jiān)視器范圍的極限邊緣探過去。
一條狹窄的新路出現(xiàn)眼前,而前方,正好有一個新的監(jiān)控器接替,并且在不遠處,還有一束看上去特別新鮮的花。
前面三束都是白菊,而眼前這束,卻是白色的勿忘我。
他加快腳步,把勿忘我拿走,然后原路返回,向著石碑進發(fā)。
很快,他走到了監(jiān)控的范圍盡頭,前方,就是那塊石碑。
深吸口氣,東山慎在濕滑的地面跑了起來!四周響徹起他皮鞋蹬蹬回音。。
腥風迎面吹拂,讓人窒息,他懷中的白菊以驚人的速度一朵緊接著一朵枯萎凋零。
咯咯咯的蓋革計數(shù)器一般的聲音好像直接在他的耳膜鼓動,四周仿如變成了血海一般的粘稠,讓他頓時減速,舉步維艱,四周一雙雙不知何處張啟的泛白眼珠子直勾勾的注視著他,充滿了憎恨與痛苦。
一束、兩束......直到第三束花完全凋零,東山慎也終于跑到了石碑的面前。
【原爆鮪魚之碑】
石碑后方,腐爛的、由一條條體無完膚的魚兒組成的巨型畸形金槍魚安靜地飄浮。
它的身體之上,腐爛的肉塊之中長出了一只又一只的魚眼,毫無生氣地朝著東山慎看來。
它便是一切腥味的由來,那些對角色造成瞬殺的存在,也不過是它怨念的一部分,而它,則是所有鮪魚怨念的集合體。
東山慎沒有抬頭,他操縱的這角色精神力抵抗不了這么強烈的侵蝕。
在他身邊,白菊已然成了一坨坨蠕動的灰,在灰塵之中,好似變幻成一條條細小的魚,在滿是積水的地面拍打。
東山慎感受到了窒息般的凝視,腥臭味正在加劇,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吞沒。
拼盡最后的一絲力氣,他捧著那束唯一完好無損的白色勿忘我,輕輕放在了石碑前。
東山慎屏住了呼吸,只覺得時間好似凝固了在這個剎那。
腥臭的氣味依舊,但惡念似乎在消減,沉重如山的仇視縷縷抽離,咯咯咯的聲響緩緩平息。
這時候,他方敢緩緩抬頭,直視前方,那依舊可怖的像是用無數(shù)腐肉拼湊起來的金槍魚,正安靜地盯著他。
【......好痛...好痛...救救我......】
無數(shù)的眼珠流淌下長長的血淚,滴落在了石碑之上,緩緩將其覆蓋。
東山慎張了張嘴,但這具身體太弱了,氣場的壓制讓他的喉嚨好像被什么東西所噎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畸形的金槍魚似乎本來就沒有打算等他的回復,只是最后看了眼那束勿忘我,流淌著血淚,緩緩轉(zhuǎn)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切陰森恐怖宛如潮水般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