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二娘跟著呂屠移步到了無人的地方,靦腆地笑笑:“呂大人,是否有活讓我做?”
呂屠直言不諱道:“不錯,既然郭二娘你有這樣的手藝,就不該被埋沒,有興趣賺錢嗎?”
“賺錢?我們?nèi)以趨未笕说谋幼o(hù)下吃穿不愁,拿著銀子做什么?”
呂屠聞言一愣,他沒想到自己的這些舉措,竟然在村民的心里有了這樣的效果。
他對郭二娘點點頭道:“郭二娘我知道你是聰明人,但眼下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讓大家出村,而是我急缺人、錢、糧,以后穩(wěn)定下來,大家還是可以自由行走,想去武川城里或者其他地方定居都可以?!?/p>
郭二娘聞言眼前一亮:“真的嗎大人?那我還有機(jī)會回去建業(yè)了?”
呂屠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是建業(yè)人士嗎?建業(yè)離武川這么遠(yuǎn),你是如何過來的?”
“不瞞大人,民婦是被發(fā)配過來的,只是之前一直在懷朔居住,但后來我所嫁的那人死了,我就逃了出來,跟著逃荒的難民一起來了這里?!?/p>
來自建業(yè),她會這手藝也就說得通了,畢竟那是江南行省的省城。
“我答應(yīng)你,只要你存夠了錢,想走隨時都可以走?!?/p>
郭二娘苦笑著搖頭:“大人,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我雖是女兒家,可娘家也是商賈,銀子多少都是由你說了算,我啥時候才能存夠錢?”
呂屠也不惱,笑道:“看來你還是來的時間太短,還不太了解我這個人,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強了,你繼續(xù)縫制口罩吧?!?/p>
說完呂屠轉(zhuǎn)身就走,既然她不相信自己,那就多說無益,呂屠也沒必要去威逼一個中年女人替自己賺錢,那不跟龜公一個性質(zhì),成下三濫了嗎?
郭二娘看著呂屠的背影,心中有些擔(dān)憂,最后還是搖搖頭坐了回去。
呂屠騎著馬顛顛地來到了西沙湖邊,隔著老遠(yuǎn)就看見蕭仲在指揮著眾人,正在開墾荒地。
他駐足觀望,只見20多頭牛掛著犁,已經(jīng)開墾出了十幾畝的區(qū)域。
蕭仲見呂屠來了,上前匯報道:“大人,按照現(xiàn)有的效率來說,只需要十日,就能將700畝廢棄的田地開墾出來?!?/p>
“蕭先生,你之前所繪的地圖呢?”
蕭仲從懷里掏出地圖:“大人,你是覺得700畝少了嗎?”
呂屠翻開地圖點點頭:“自然是少了,咱們眼下有多少人?”
“連兵卒算在一起,總共1825人,700畝足夠咱們吃了?!?/p>
呂屠翻身下馬,用手指在地圖上畫了一大片區(qū)域道:“才1800人而已,夠什么夠?把這一片都給開墾了?!?/p>
蕭仲看著呂屠所畫的區(qū)域,幾乎已經(jīng)將奎山、松山、道樁、路樁四個村子的外圍都給囊括了:“這...著實有些太大了吧,都尉只給你分配了700畝良田啊?!?/p>
呂屠微微一笑,看來蕭仲雖然是個內(nèi)政好手,可卻沒有梟雄的膽子。
“蕭先生可否聽過一句話,叫做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chǎn)?!?/p>
蕭仲聞言神情一振:“大人,你是想...”
“如今天下大亂,到處流民四起,咱們在今后的一年中,絕不可能只接納這一波流民。而武川又有大量荒廢的土地,咱們武川雖說是府兵屯田制,可大量的土地都給荒廢了,最不值錢的就是這田地。
先不說就這四村的土地,我就是將方圓十里所有土地全拿來耕種,誰又會跳出來說我呂屠一個不字?都尉他會嗎?他不會,因為他知道只有堵住了我的嘴,我才能把這里給守住。既抵擋住了烏丸兵從愛鷹山和古北峰進(jìn)入,又可以讓懷朔鎮(zhèn)忌憚!”
蕭仲聽完這番話后震驚不已,從呂屠的話里竟聽出了一絲王道氣質(zhì),這對于一個世代居住在此的獵戶來說,這是極不尋常的事情。
他心驚于呂屠的霸氣和魄力,也心驚于呂屠的野心,這一刻他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與呂屠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他會的,呂屠基本全會,而且似乎比他懂的還要多,只不過他的作用是替呂屠省心,而呂屠所考慮的,則是他根本不敢去想的!
有的人哪怕處于人生低谷,也能夠展現(xiàn)出與旁人不同,甚至于不屬于他目前所處環(huán)境的氣質(zhì)和志向。
這才是世代玄牝會,所要尋找的人,可以與這天下爭輝的人!
蕭仲心悅誠服道:“大人,依你所見,咱們就將這一圈都開墾為良田么?”
“不,我已經(jīng)改變主意了,一圈太小,還是方圓十里吧!”
“?。俊笔捴偃硕忌盗耍骸按笕?,這其中還有許多鹽堿地?zé)o法種植啊?!?/p>
呂屠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但我有將鹽堿地改為農(nóng)田的方法!”
蕭仲聽到這話,激動的神情再也無法用震驚來形容,應(yīng)該是驚恐!
他竟一時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愣愣地望著呂屠:“大...大人你所說可是真的?”
“我騙你做什么?沒這金剛鉆,我敢攬這瓷器活?”
蕭仲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中熱淚盈眶:“大人,如果此事為真,足以我真代表天下廣大受苦受難的百姓,跪謝大人!”
呂屠將他扶起來:“你說到點子上了,我之所以要讓大家開墾這么多荒地,為的就是驗證改良鹽堿地的周期需要多久,只要一旦成功,將來這北境之地,或許也能成為塞北江南。”
“大人請明示,無論多大的困難,蕭仲都去辦!”說著蕭仲就從懷里掏出筆,在舌頭上舔了舔,留下一道黑墨。
呂屠在原地踱步,他在努力回憶,當(dāng)初下連隊的時候,指導(dǎo)員是讓他們怎么在周圍改善鹽堿地的。
“有兩種方法,一是在鹽堿地挖出明溝,排空底部的地下水,再用大量湖水進(jìn)行灌溉,這種方法太過于麻煩。二則是需要使用大量的石膏?!?/p>
“石膏?可是那乳白的石頭?咱們武川就盛產(chǎn)那個啊?!?/p>
呂屠笑道:“我當(dāng)然知道武川盛產(chǎn)石膏,所以你馬上派人去武川大量收購石膏來,有多少要多少?!?/p>
蕭仲興奮道:“這件事還是我親自去,我在武川認(rèn)識一個姓賈的商人,我去講講價,必定用一個低廉的價格把石膏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