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村長特許李云進入后山禁地采藥的消息傳開后,整個青山村都炸開了鍋。
羨慕嫉妒者有之,認為村長偏心,憑什么那懶小子就能進,他們這些根正苗紅的莊稼漢就不行?擔憂者亦有之,禁地那是什么地方?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告誡,里面有吃人的妖獸和能讓人迷失心智的瘴氣,李云這小身板進去,怕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當然,更多的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每天都有那么幾個閑漢,扛著鋤頭路過李云家門口時,總要扯著嗓子喊兩句:
“喲,李云大仙,今天不去禁地尋寶啊?”
“當心點吶,別被山里的野豬精給拱了!”
對此,李云通常報以一個標志性的懶洋洋的白眼,心里嘀咕:“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等小爺我在里面找到千年靈芝、萬年人參,閃瞎你們的鈦合金狗眼!”
當然,這也就是想想。禁地之所以是禁地,自然有其道理。
這天清晨,天剛蒙蒙亮,李云就背上了他那個半舊不舊的竹編藥簍,腰間別著一把砍柴刀——這還是他爹留下的遺物,磨得锃亮。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清晨帶著泥土芬芳的微涼空氣,眼中閃爍著難以抑制的興奮。
“出發!”
他像只敏捷的猴子,三兩下就竄出了村子,朝著后山那片云霧繚繞、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區域奔去。
越靠近禁地邊緣,植被越發茂密,空氣也變得愈發潮濕。參天古木遮天蔽日,巨大的藤蔓如同虬龍般纏繞在樹干上,地面鋪滿了厚厚的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發出“沙沙”的輕響。四周寂靜無聲,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鳥兒的怪異啼叫,更添了幾分陰森詭異的氣氛。
普通村民走到這里,恐怕早就兩腿發軟,打道回府了。
但李云卻如魚得水。
他的雙眼放光,如同老鼠掉進了米缸。這里的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各樣濃郁的藥草氣息,比外面山林濃郁了十倍不止!
“嘿,三百年份的鐵皮石斛!嘖嘖,這成色,拿到鎮上去,少說也能換二兩銀子!”
“哇!紫玉參!看這根須,至少五百年了!發達了發達了!”
“咦?這是……鬼面菇?這玩意兒毒性猛烈,但處理得當卻是煉制某種解毒丹的輔藥……先收著!”
李云興奮地穿梭在林間,他那與生俱來的藥性感知能力在這里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揮。那些在普通人眼中平平無奇,甚至可能被當做雜草的植物,在他眼中卻閃爍著不同的光暈和信息。年份、藥性、毒性、生長環境……一切都清晰地呈現在他的腦海藥典中。
他就像一個經驗最豐富的獵人,總能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發現最珍貴的獵物。
短短一個時辰,他的藥簍就已經半滿了,里面裝滿了各種在外界難得一見的珍稀藥材。若是讓王爺爺看到,怕是又要驚掉下巴。
“爽!”李云抹了把汗,靠在一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古樹下休息,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這禁地簡直就是我的后花園啊!以前不讓進真是虧大了!”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粗糧餅子,就著水囊里的山泉水啃了起來。
然而,就在他吃得正香的時候,一股極其細微,卻帶著強烈危險信號的氣息,如同針扎一般刺入了他的感知。
幾乎是本能反應,李云猛地丟掉手中的餅子,一個懶驢打滾就地翻了出去。
“轟!”
一聲巨響,他剛才靠著的那棵參天古樹,竟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攔腰撞斷!粗壯的樹干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聲,轟然倒塌,激起漫天煙塵和落葉。
李云驚魂未定地從地上爬起來,看向煙塵彌漫處,心臟“砰砰”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煙塵緩緩散去,一個龐大而猙獰的身影顯露出來。
那是一頭……他從未見過的怪獸!
它體型壯碩如牛,卻覆蓋著一層細密的青黑色鱗甲,陽光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頭顱似狼,卻長著一對猩紅如血的豎瞳,嘴巴咧開,露出兩排匕首般鋒利的獠牙,涎水順著嘴角滴落,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最奇特的是,它的背脊上,竟然長著一排骨刺,如同刀鋒般聳立,寒光凜凜。
“這……這是什么玩意兒?!”李云頭皮發麻,兩腿都有點不聽使喚了。這玩意兒光看外形,就比村里張屠戶殺過的最大的野豬還要兇猛十倍!
那青鱗兇獸顯然也發現了李云這個小不點,猩紅的豎瞳死死鎖定了他,喉嚨里發出一陣低沉的、充滿威脅的咆哮。一股濃烈的腥風撲面而來,讓李云幾欲作嘔。
跑!
這是李云腦海中唯一的念頭。
他想也不想,轉身就朝著密林深處狂奔而去。他將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腳下生風,專門挑那些樹木茂密、藤蔓叢生的地方鉆。
“吼!”
青鱗兇獸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四蹄翻飛,緊追不舍。它的速度快得驚人,巨大的身軀在林間橫沖直撞,碗口粗的小樹在它面前如同紙糊的一般,紛紛斷裂倒塌。
李云一邊亡命飛奔,一邊大腦飛速運轉。
“不行,這樣下去遲早被追上!這家伙皮糙肉厚,我的砍柴刀估計連它的鱗片都砍不破!”
“得想個辦法……對了!**藤!”
他猛地想起一種禁地特有的藤蔓,其汁液帶有強烈的致幻和麻痹效果,氣味對大多數野獸都有驅趕作用。
李云立刻調整方向,憑借著對禁地植物的熟悉,朝著記憶中長有**藤的區域沖去。
一人一獸在林間展開了生死追逐。李云仗著身形靈活,在復雜的地形中輾轉騰挪,好幾次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兇獸的撲擊。那兇獸雖然速度快、力量大,但在茂密的叢林中,龐大的身軀反而成了一種束縛。
終于,前方出現了一片纏繞在峭壁上的墨綠色藤蔓,散發著一股奇異的甜膩氣味。
“就是它!”
李云眼中一喜,猛地加快速度沖了過去,同時抽出腰間的砍柴刀,對著那些藤蔓就是一頓猛砍。
“噗嗤!噗嗤!”
墨綠色的汁液如同噴泉般濺而出,濃郁的甜膩氣味瞬間彌漫開來。
緊追而至的青鱗兇獸聞到這股氣味,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頓,猩紅的眼中閃過一絲煩躁和不安,前進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甚至還打了個趔趄,似乎受到了影響。
“有效!”李云心中大定,不敢停留,繼續朝著前方跑去。
然而,他低估了這頭兇獸的兇悍程度。**藤的氣味雖然讓它感到不適,卻不足以完全阻止它。短暫的遲滯后,青鱗兇獸發出一聲更加憤怒的咆哮,猛地吸了一口氣,竟將彌漫的**藤氣味吸入腹中,隨即速度再次暴增,朝著李云追來,眼中兇光更盛!
“這都不管用?!”李云亡魂皆冒,這下真是黔驢技窮了。
眼看兇獸巨大的爪子就要拍到自己后背,一股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了他。
“難道我李云今天就要交代在這里了?我還沒找到千年靈芝,還沒娶翠花……呸!想什么呢!我還沒成為煉丹大師呢!”李云心中哀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竟咕嚕嚕地朝著旁邊一個不起眼的斜坡滾了下去!
“完了完了……”李云閉上眼睛,認命了。
然而,預想中的劇痛并沒有傳來。他滾落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后“噗通”一聲,似乎撞到了什么柔軟的東西,然后便停止了滾動。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滾落時帶起的塵土嗆得他連連咳嗽。
“咳咳……我……沒死?”李云試探著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狹窄、黑暗的空間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泥土氣息。
他掙扎著坐起來,摸了摸身上,除了幾處擦傷和滿身泥土,居然沒什么大礙。剛才滾落時撞到的柔軟東西,似乎是一堆厚厚的枯草和落葉。
“這里是……山洞?”李云環顧四周,借著洞口透進來的一絲微弱光線,勉強能看清這是一個不大的天然洞穴,洞壁凹凸不平,布滿了苔蘚。
洞外傳來了青鱗兇獸憤怒而不甘的咆哮聲,以及用爪子刨刮石壁的刺耳聲音。顯然,那個洞口太小,它那龐大的身軀根本鉆不進來。
“呼……好險!”李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后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剛才那一幕,簡直是從鬼門關前溜達了一圈。
他靠著冰涼的洞壁,大口喘著粗氣,劫后余生的慶幸感慢慢涌上心頭。
“奶奶的,禁地果然不是什么善地,差點就成了這怪物的點心。”李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不過,能撿回一條命,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洞外的咆哮聲和刨刮聲持續了一陣,似乎是發現無法進入,那青鱗兇獸最終不甘地離去了,四周重新恢復了寂靜。
李云這才徹底放松下來,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來。他決定先在這個山洞里休息一下,等體力恢復了,再想辦法出去。畢竟,誰知道那怪物還在不在外面溜達。
他摸索著從藥簍里拿出火折子,想要點燃照亮。
然而,就在他準備吹亮火折子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卻被洞穴深處的一點微光吸引了。
那光芒很微弱,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溫潤的淡黃色,如同螢火,卻又比螢火更加凝實和穩定。它靜靜地懸浮在黑暗的深處,仿佛亙古存在一般,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咦?”李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好奇心瞬間壓倒了疲憊和恐懼。
那是什么?
是某種會發光的礦石?還是……某種特殊的靈藥?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將砍柴刀握在手中,一步一步,朝著那神秘的光源挪去。
洞穴深處比他想象的要深邃,越往里走,那淡黃色的光芒就越發明亮,那股古老而神秘的氣息也愈發濃郁,甚至讓他體內的血液都隱隱有些躁動起來。
李云的心跳不自覺地加速,一種強烈的預感在他心中升騰——這光芒的背后,一定隱藏著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或許,這才是他今天進入禁地,最大的機緣所在!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一絲緊張,繼續向著那未知的、散發著誘人光芒的洞穴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