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沒有春晚，沒有網游，沒有KTV，也沒有短視頻……

漫長的熬年守歲難免枯燥，難怪要把所有的熱情都注入到這頓年夜飯上。

或許也正因此，這里的人們對食物都心存感激與敬畏，絲毫不敢浪費。

烹飪的過程中，更是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

錢桂花就是如此。

從洗菜、摘菜、切菜……再到翻炒、燉煮、油炸，甚至是裝盤都很講究。

跪拜過祖先與神明后，孩子們幾乎扎根在了灶臺旁，圍著油鍋狂吞口水。

“滋啦！”

錢桂花把切過菊花刀的整條魚溜進油鍋，就翻騰起冒著泡的油花。

轉瞬間，魚身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綻放開來。

連同香味一股腦鉆入人的味蕾。

將魚肉炸至金黃后撈出，錢桂花用筷子夾出塞進魚嘴里的姜塊，魚嘴張得锃圓，而它的尾巴向上翹起，就好像會游動一般。

最后再澆上熬熱的糖醋鹵汁，色香味俱全的松鼠桂魚就做好了！

尋常百姓家的年夜飯里通常都會有道魚，象征著年年有余。

林柔幾乎是淌著口水把菜端上桌的。

不一會兒，火盆咕嘟的菜也燉好了，那是燉的脫骨軟顫的水晶大肘子。

用得是特意留下來的野豬肘，錢桂花先紅燒過一次，又悶上蓋文火慢燉了幾個時辰。

用笊籬撈出來的時候，豬肘肉顫顫巍巍，直接顫進了大家的心尖里。

這要是夾上一筷子，別提多滿足了。

孩子們全都守在灶上，爭著搶著往正房端菜。

紅燒肉、醬香排骨、孜然狼肉、土豆雞塊、香鹵獅子頭、炸酥肉、酸菜扣肉、丸子薈萃、野兔燜黃豆……

還有一些提前鹵好的熟食，像是豬皮凍、野豬干、豬頭肉等等。

最后再端上來一大盆白虎棒骨湯，濃郁又鮮美。

所有的菜端上來，桌子都要擺不下了，只有錯落著疊放，才勉強都放下。

待林青山拄著拐，給老祖宗還有老神仙先夾了兩碗碟后，將手一揮：“年夜飯，開席！”

正房里瞬間沸騰起來。

林楓舔了下嘴巴，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太好了，終于可以開飯啦！我都要餓死了！”

他拍了拍自己干癟的肚子：“你們聽到了嗎？我的肚皮在說，它要把這些全部吃光光！”

林蓉也拍著手：“哦哦哦，開席嘍！要吃好吃的嘍！這是蓉兒見過的最豐盛的年夜飯啦！”

其他人臉上也都帶著笑，催促著林青山先夾第一口飯菜，這樣他們做小輩的才好動筷子。

“爹，魚頭對你，吉祥如意！爹快來夾第一筷子，接福啦！”林柔呈上來一副新碗碟。

“林大叔，夾魚鰓下的那塊，最為鮮嫩！晚輩祝你日后如魚得水、諸事順遂！”華昭站起來，作揖行禮。

藍以沫也站了起來，他端起茶盞：“外甥叨擾數日，在此祝舅舅、舅母事事勝意、歲歲平安！”

青鸞、朱雀也隨主人站了起來，對著林青山、錢桂花恭恭敬敬地拜了幾拜：“祝林大叔、桂花嬸子安康喜樂、福澤綿長！”

林青山、錢桂花有些不知所措，趕忙起身：“哎呦！都是自家人，哪那么多講究，更不用行這么大禮！太見外了！

再說了，你們才是林家的貴人！多次救林家于危難之中，合該是我們夫婦攜子女謝過諸位。”

說罷，林柔、林楓還有林蓉也都從座位上站起來，一本正經地向大家行禮。

幾方，謝來謝去，說了好幾輪祝福的話。

愣是一口沒吃上。

黑獅、琥珀都有些著急了，輕吠了幾聲表示抗議。

眾人一愣，隨后哈哈大笑。

林青山短小精悍地總結道：“吃好！喝好！”

這才重新把畫風拉了回來，大家全都開始敞開了肚皮夾菜。

“這么好的菜，要有好酒才是絕配？”林青山一說，錢桂花“哎呀”了一聲。

她拍了拍腦袋：“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給忘了！我跟閨女買了兩壇子上好的烈酒，等我這就去拿！”

誰知卻被藍以沫攔下來了：“舅母快坐下好好吃飯，不必忙乎了。”

“不礙事，就幾步路，取了酒壇就回來。”

青鸞、朱雀也站了起來勸說：“桂花嬸子，真的不用！咱們有規定，不能飲酒！”

錢桂花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們：“不是沒在營里？”

“桂花嬸子的心意，晚輩心領了，但……喝酒容易誤事……晚輩以茶代酒了！”

當她把頭轉向華昭。

“桂花嬸子，在下也不喝酒，免得……手抖，萬一給林大叔下錯了針……您就不心疼？”

林柔直接擺了擺手：“娘，這點華大夫說的不錯，喝酒容易手不穩，我也不能喝……”

他們說的話，林楓聽進了耳朵：“娘，以后楓兒也不喝酒？楓兒還想向阿姐那樣做神箭手呢！”

“如此也好，那咱們都以茶代酒，共度今宵！”

林青山拿起茶盞，與年輕一輩砰了杯，恍惚間仿佛自己也年輕了好幾歲。

錢桂花做飯的手藝沒得挑！

大家全都是眼大肚小，看著哪個都想吃，可是還沒有吃幾口，就塞不下了。

現在全都站起來溜達，把滿桌子的菜當零嘴，過來過去地叨上一口。

等著月亮上了柳梢頭，錢桂花才把席面撤了下去，又端上來瓜子、花生、點心、蜜餞類的零食。

燒開的水，也提上來兩大茶壺，方便招待來串門的村民。

她已經聽林柔說了，晚上少不了來看煙花爆竹的村民，沒準會進來坐坐，說說閑話，免得失了禮數。

她剛擺好，小院門口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還有相互問好的聲音。

“里正大叔，您跟嬸子也出來了？提前給您拜個早年，祝您萬事定稱心！”

“呵呵呵，你們也是！新春佳節，老朽就祝大家愿得長如此，年年物候新！”

大家相互說著吉祥話，也不覺得冷。

倒是小孩子們，耐不住性子，不停地晃著大人的胳膊問：“爹、娘，啥時候開始放煙花爆竹呀？”

“這么多人，待會不會看不到吧？”

大人們安慰孩子：“再等會，等你們柔姐姐出來，應該就開始啦！前面多少人都不怕！待會爹將你扛在肩上，準能看到！”

小孩子們立馬眉開眼笑，期待著林柔出來。

這時，霍虎一家也過來了，他們的籃子里還挎了不少長長的鞭炮，到時候用長棍挑在門口，聽個熱鬧。

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來了，里三層外三層的將小院圍個水泄不通。

林柔、藍以沫、華昭三人拿了火折子跟一把香，快步跑了出去。

林楓、林蓉被錢桂花按了下來，不讓他們出去瘋跑，湊熱鬧。

外面人那么多，反而不如臺階上視野開闊。

看到他們出來，小院外響起了歡呼聲，熾烈而又熱情。

林柔也不掃大家的興，清出來一塊空地后，就準備點煙花爆竹。

霍令甲、霍小乙從箱子里翻出來一根最粗的炮仗，放到空地，然后把捻兒擺好。

“柔妹子！點這個！這個最大！”

“這個炮仗可是近百響呢！絕對帶勁！”

村民們一聽，這么多響實屬難得，可得好好開開眼界！

紛紛附和：“柔丫頭，先點這個吧！”

“好！”

林柔拿著燃著的香懟到炮仗的捻兒上。

須臾之間就有引線燃燒的聲音，她跟霍家兄弟快速撤離。

“蹦！噶！”

煙花劃破長空，點亮了黑色的夜，肆意地綻放著自己的芳華。

瞬間的美麗，映在人眼中，就變成了永恒！

而盤踞在村外的黑衣人，看到煙花升空那刻，眉頭緊皺：“咦？不是子時行動嗎？怎么刺殺的信號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