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花抱著那本《天才修仙宅女的戀愛筆記》,一路狂奔。
風聲在耳邊呼嘯,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fā)。
她只覺得懷里的書卷,像一塊剛剛從爐火中取出的烙鐵,燙得她手心發(fā)麻。
恨不得立刻就將這東西遠遠扔開。
可殘存的理智在尖叫著告訴她,不能!
這可能是拯救周墨師兄于水火邊緣的唯一希望了!
必須把這本“毒草”帶離師兄身邊,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身后,周墨那帶著驚怒與一絲絕望顫抖的吼聲越來越近,幾乎就在她后頸處炸響。
“站住!把書還我!那是我的命啊!”
林小花聽得心驚肉跳,頭皮一陣發(fā)麻。
完了。
周墨師兄這狀態(tài),是真的徹底瘋魔了。
她死死咬緊牙關(guān),腳下發(fā)力,跑得更快了幾分,幾乎帶起了一溜煙塵。
“師兄你冷靜點!那東西真的不能再看了!會走火入魔的!”
她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地回頭喊道,聲音因為急促的呼吸都有些劈叉變形。
她的呼喊聲,還有周墨的怒吼聲,在這相對空曠的后山區(qū)域回蕩,顯得格外突兀。
很快,這不尋常的動靜就引來了不少目光。
幾個正在清掃石階上落葉的低階弟子,好奇地停下了手中的掃帚,紛紛探頭向這邊張望。
遠處一隊負責巡邏的宗門弟子也停下了腳步,彼此交頭接耳,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他們臉上都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目瞪口呆地看著平日里那個穩(wěn)重內(nèi)斂、幾乎是宗門技術(shù)標桿的周墨師兄,此刻衣衫不整,頭發(fā)凌亂,正發(fā)瘋似的追著一個小師妹,上演著一出他們從未想象過的追逐大戲。
竊竊私語聲,如同夏日午后驟起的雷陣雨前奏,開始噼里啪啦地響了起來。
“那…那不是周師兄嗎?他在干什么?”
“好像…好像是在追林小花師妹?”
“我的老天,周師兄什么時候跑得這么快了?這身法…不像他平日研究陣法的樣子啊。”
“他手里好像什么都沒拿吧?難道是……研究陣法壓力太大,終于瘋了?”
“很有可能!最近宗門壓力這么大,金曜宗的測試迫在眉睫,聽說周師兄一直在閉關(guān)研究那個新的節(jié)能陣法,肯定是累壞了。”
“唉,真是太可惜了,周師兄可是我們縹緲宗陣法一脈的希望啊,可千萬不能出事。”
就在場面逐漸陷入一種混合著震驚、擔憂與八卦的混亂之時,一道身影如同流星般從天而降,悄無聲息地落在了追逐的兩人之間。
來人身穿一襲纖塵不染的飄逸白色劍袍,身姿挺拔,背負古樸長劍,面容俊朗,氣質(zhì)如同一位不染凡塵的謫仙降世。
正是縹緲宗大師兄,慕容云飛。
他本是要去賬房領(lǐng)取下個月維護藏書閣所需的經(jīng)費,遠遠地就聽到這邊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喧嘩與追逐聲。
慕容云飛微微皺眉,目光掃過眼前這混亂的景象。
當他的視線落在周墨身上,注意到他雙目中不正常的赤紅血絲(實為熬夜加驚嚇導(dǎo)致),以及那副狀若瘋狂、幾近失去理智的樣子時,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立刻聯(lián)想到了最近宗門上下都承受著的巨大壓力,以及周墨作為核心陣法師所承擔的繁重研發(fā)任務(wù)。
一個判斷瞬間在他心中形成——周墨定是心神失守,修煉出了岔子,已然瀕臨“走火入魔”的危險邊緣!
宗門正值危難之際,周墨又是關(guān)鍵人物,絕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再出任何亂子!
慕容云飛心系師弟安危與宗門穩(wěn)定,不再有絲毫猶豫。
他口中低喝一聲。
“御神決,速決!”
他瞬間運轉(zhuǎn)起縹緲宗秘傳【御神決】中的“速決”篇法門。
身形快如鬼魅,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瞬間便出現(xiàn)在了還在狂奔追逐的周墨身后。
周墨只覺得眼前白影一花,一股強大而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心中剛剛升起一絲疑惑。
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
一股柔韌卻又帶著不容抗拒之力的強大力量便瞬間籠罩了他全身。
幾道由精純靈力凝聚而成的繩索,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一般,迅速地纏繞而上。
眨眼之間,便將他從頭到腳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嚴絲合縫,像一個剛剛出鍋的大粽子,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周墨瞪大了眼睛,視野里只剩下大師兄那張嚴肅而帶著一絲擔憂的臉。
他想要掙扎,卻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的靈力都被那靈力繩索巧妙地封鎖住了,根本無法調(diào)動分毫。
他只能從喉嚨里發(fā)出幾聲絕望而含糊的嗚咽聲。
慕容云飛看著被捆住后依舊試圖掙扎,嘴里發(fā)出不明意義聲音的周墨,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擔心周墨在“發(fā)狂”狀態(tài)下會不自覺地傷到自己,甚至做出咬舌自盡之類的極端行為。
幾乎是沒有任何停頓,不等周墨有機會開口解釋哪怕一個字。
慕容云飛迅速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掏出一團看起來十分干凈柔軟的棉花。
動作精準而迅速地,塞進了周墨那張還在不斷發(fā)出“嗚嗚”聲的嘴里。
周墨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里凸出來,里面充滿了極致的驚恐、茫然與難以置信的不解。
他拼命想要說話,想要解釋,但嘴巴被堵得嚴嚴實實,只能發(fā)出更加沉悶含糊的“嗚嗚嗚”聲。
慕容云飛做完這一切,這才像是松了口氣,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周墨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肩膀(雖然觸感可能有點硬)。
他看著周墨那雙寫滿驚恐的眼睛,語重心長地說道。
“周師弟,得罪了。”
“你最近為宗門之事太過操勞,心神已顯不寧之兆。切莫再胡思亂想,好好靜養(yǎng)休息片刻。”
“我這就去找清荷師妹,讓她為你精心熬制一碗安神定驚湯來。”
他的語氣充滿了師兄對師弟的真切關(guān)懷。
但這番話落在周墨耳中,卻讓他感到一陣更加深沉的絕望,幾乎要暈厥過去。
慕容云飛暫時安撫(或者說徹底制服)了周墨之后。
這才轉(zhuǎn)過身,看向旁邊還抱著那本古怪書卷,一副驚魂未定模樣的林小花。
他的目光銳利如劍,瞬間落在了林小花懷中那本看起來極為古舊的書卷之上。
慕容云飛的眉頭再次微微蹙起。
他仔細打量著那本散發(fā)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古怪氣息(或許還沾染了點林小花緊張時手心出的汗?jié)n?)的書。
沉聲開口問道。
“小師妹,這本書……究竟是何物?”
“又是從何而來?”
被捆成粽子、堵著嘴的周墨,在旁邊拼命地扭動身體,瘋狂地對著慕容云飛使眼色,喉嚨里發(fā)出更加急促的“嗚嗚嗚”的聲音,試圖引起注意。
林小花被大師兄這嚴肅的一問,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她下意識地指了指旁邊被捆得動彈不得的周墨,小聲回答道。
“是…是從周墨師兄的桌子上拿的。”
周墨聽到這話,掙扎得更加劇烈了,嗚嗚聲響徹后山。
慕容云飛看著周墨這激烈的反應(yīng),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嘆了口氣,還是伸出手,取出了塞在周墨嘴里的那團棉花。
周墨終于能說話了,他立刻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也顧不上整理儀容,急切地喊道。
“大師兄!大師兄!先放開我!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本書…這本書是我前些時日偶然尋訪所得的一件古物,少主他老人家知曉此事,特意命我研究解開此書封印之法,我絕非走火入魔!”
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極力辯解著,試圖將事情往一個相對正常的軌道上引。
【這樣說,至少能把一部分責任推給少主,希望大師兄能相信】
沒等慕容云飛消化周墨這番聽起來似乎有幾分道理的說辭。
旁邊的林小花卻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來是這樣啊!”
她先是松了口氣,仿佛之前對周墨“走火入魔”的擔憂終于可以放下了。
“我說周師兄這幾天怎么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搞得神神秘秘,還弄出那么多奇怪的東西,原來是在研究這個封印啊!我還以為……”
她的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關(guān)鍵細節(jié),話鋒猛地一轉(zhuǎn)。
臉上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嫌棄,又夾雜著一絲按捺不住的好奇,她補充道。
“可是大師兄,這本書的內(nèi)容真的好奇怪啊!”
“我剛才不小心瞥了一眼,里面好像就是一個小姑娘寫的……嗯,就是那種,少女心事日記?”
她努力回憶著剛才驚鴻一瞥看到的那些娟秀活潑的粉色字跡,以及那個極其炸裂的書名,試圖用更準確的詞語來形容。
“對!而且還是個特別宅的那種!整天待在家里胡思亂想什么的……”
林小花的聲音不算大,但在場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慕容云飛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原本因為周墨搬出“少主”名頭而略微松動的神情,此刻變得更加古怪和復(fù)雜。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目光在被捆成粽子、面如死灰的周墨,和林小花懷里那本古舊書卷之間來回移動。
“少女……心事日記?”
“宅女?”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喃喃自語,這兩個詞語從他這位一向嚴肅古板的大師兄口中說出,顯得格外違和。
他似乎完全無法將這些充滿粉色泡泡、帶著濃濃凡俗氣息的詞匯,與眼前這個平日里只知道陣法符文、嚴謹刻板到近乎不近人情的周墨師弟聯(lián)系在一起。
周墨聽到林小花這番“致命補刀”,只覺得眼前一黑,氣血翻涌。
一口老血差點直接噴出來,將面前的大師兄染成紅袍。
他剛剛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看似合理的借口,試圖將事情圓過去。
結(jié)果被小師妹這無心之言,直接打回了原型,甚至推向了更離譜的深淵!
他瘋狂地搖著頭,想要再次開口解釋這天大的誤會。
可巨大的震驚、羞憤與絕望交織在一起,讓他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只能發(fā)出無意義的“呃呃”聲。
這下,他感覺自己是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周圍那些圍觀的弟子們,聽到林小花的話,也都是一臉愕然,隨即爆發(fā)出一陣壓抑不住的低低的驚呼和議論。
看向周墨的眼神,也從之前的擔憂,變成了摻雜著同情、難以置信和一絲絲……詭異的八卦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