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語不驚人死不休。

一句話，讓罪狀元臉色古怪。

再看季武的目光，已全然不一樣了。

‘這怕是個傻子吧？’

哪怕這話沒有直接說出來，罪狀元的目光也已是顯露無疑。

自從每年一度的天生異象之后，啟國就鬧出了不少亂子。

最開始是啟皇說此乃天降祥瑞之兆，是對如今國泰民安之景的肯定和嘉獎。

結果后來，所謂的“祥瑞之兆”照出，該有的天災一樣不少，實在是沒看出上天嘉獎在哪兒。

甚至后來就連祥瑞本身看著都很不祥瑞了，比如前幾年就有真龍隕滅之景映襯天穹之上，為了這件事，朝廷不知殺了多少人，朝堂內部也是接連幾番肅清。

朝廷此前的定性，就顯得特別沒有說服力。

但的確有人信天生異像是上天的某種暗示，哪怕不是，也得有成仙之機緣出現。

否則的話，為何會天生異象呢？

因此在啟國民間，不知道有多少傳言流散，說啟國即將崩塌，新的明君圣主將要誕生......

為什么罪狀元知道的這么清楚？

因為上面的這些謠言，本身就有他的一份功勞。

辟謠一下，許多謠言確實是他造出來的，并非栽贓。

作為“始作俑者”，費盡心思給啟國添亂的專業反賊，這些謠言是怎么回事兒，罪狀元再清楚不過。

騙騙大字不識一個的升斗小民也就罷了，不會真有人信了吧？

結果現在，一個小家伙跑到他的面前，大半夜的約他到湖中心見面，開口就是什么仙人授命......

一時間，就連見多識廣的罪狀元都說不清楚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感受。

只覺得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枉他收到信后還特地留了一批人在原地駐扎了好幾天，順便提前三天夜夜在這破湖里半夜四處游泳......

機關算盡，結果遇到了個傻子？

“我知道這么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季武何嘗不知，這么直接開口，跟那些江湖騙子似得，但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呵呵。”

罪狀元皮笑肉不笑，臉色都難看了許多，“這么晚了，你沒睡醒？”

季武卻是不理會他言語中的嘲弄，自顧自的說道：“口說無憑，你且伸出手。”

“嗯？”

罪狀元斜眼看他，難道這小子還要掏出個什么破爛玩意兒，說這就是自己撿到的‘仙人傳承’？

八成沒救了。

“你伸出來便知。”

季武肯定道。

“我的耐心有限。”

罪狀元深吸了一口氣，片刻后還是伸出了左手。

來都來了。

這小子要是真敢掏出個什么破爛東西說自己得了仙人傳承，哪怕有黑熊坐鎮，今天也絕對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和朝廷的博弈正在關鍵處，抽出寶貴的好幾天時間浪費在這里，聽一個傻子胡咧咧？

造孽啊！

如果真是朝廷的謀劃，那不得不說，愚蠢有時未嘗不是一種利器。

不管他怎么想，面對罪狀元伸出的手掌，季武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片刻之后，內力涌動！

“嗯？！”

罪狀元猛然一驚，只覺一股溫暖的力量在手心中流轉，沁入肌膚，深入骨髓，頗為舒適。

足足五六息的時間過后，季武放開了他的手掌，問道：“如何？”

“內力？”

罪狀元目光顯得有幾分驚疑不定。

他可不是沒有見識的人，瞬息間已猜到了那股力量的來路。

內力。

武者熔煉自身生命氣機所成，也是武者儲備的“第二條命”。

與人交戰時，消耗內力可大幅壯大自身氣血，短時間內實力大增，還沒什么后遺癥。

受到重傷時，內力也可用以治愈自身。

除此之外，內力也并非不可對他人動用，只是內力本身是有主的，旁人的生命氣機，并不一定適合另一個人。

哪怕強行動用，往往也會先損耗個十之七八，剩下的還得看彼此的契合程度。

當真論及效果，不是血親的情況下，十分內力，能發揮出的功效極少。

而且進入別人體內的內力是純粹的消耗品，不僅不能幫助拓寬對方的內力修為，還可能引發沖突。

內力灌輸次數太多的話，還會影響對方未來凝結自身內力的質量——生命氣機快要變成他人的形狀了，短時間看有好處，長遠來看定是得不償失。

而且一般人也根本沒那么深厚的內力可言，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但現在的季武顯然不是這個意思，他單純只是在證明自己的內力深厚。

深厚到不屬于這個年紀。

“如何？”

季武收回手掌，別看只有短短幾息，卻消耗了他足足一半的內力，“這還不是全部。”

“你想說什么？”

罪狀元問道。

看到他這般反問，季武就知道，從最開始一副被耍了的樣子，再到現在，罪狀元心中已經開始遲疑。

“你應該調查過季家武館吧？我的身份，我的年齡，你應該都很清楚。”

季武沒有直接回答。

“沒錯。”

罪狀元倒是并不否認。

當初他想攔截西山郡送給皇帝的祥瑞，本來萬無一失之局面，卻被季家鏢局帶的黑熊狠狠干穿了隊伍，怎么可能不調查一番？

“按照常理來講，我不可能有這么深厚的內力，對否？”

季武說道。

“雖說內力本該身體基本定型后再修行，卻也不是沒有揠苗助長之人培養自幼就開始修行的鼎爐，或是某些透支生命潛能的修行邪法。”

罪狀元面色不變分毫，言下之意很是明顯。

這個說服力，不夠。

“你也有內力，自可探查我來試試。若真是透支生命潛能，一試便知。”

季武笑道。

聞言，罪狀元手掌搭肩，片刻后，內力滲透。

內力本身并無攻伐之屬性，哪怕遇到別的內力，兩者也不會太過激烈的碰撞，因此在季武的刻意放縱之下，罪狀元的內力很快就在季武周身游走了一圈，目露震撼之色。

季武的氣血何止不虛浮孱弱，簡直是茁壯無比，渾然如同旺盛的火爐。

“怎么樣？”

“......這不足以證明。”

罪狀元收回了手掌，神色鄭重了一些，道：“我聽說自古以來，就有一些非同一般的家伙，稱之為異人。像是天生神力、善百獸語、目生重瞳、眉分八彩、身懷四乳......

相比于那些青史留名的異人，你身上的這些內力雖然渾厚，卻也沒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不愧是昔日狀元，學識廣博。那若再加上熊霸呢？你不會覺得熊霸那樣生猛的存在，是可以隨便養出來的吧？”

季武道：“以蠻力而論，就算是武道宗師在熊霸面前，恐怕都遜色不止一截。”

罪狀元仍道：“既有異人，自有異獸。說不定是你好運呢？”

“這么說倒也不錯，但好運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季武攤手，“你若此時還是不信，那明年自可隨我一同會見仙人。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先答應與我合作才行。

怎么樣？要不要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