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劍宗
“仙尊仙尊,我仰慕仙尊已久,您可愿收我為徒?”
鳳逸清搶在眾孩童之前沖著自己跪了下來,明明是極失禮的舉動,可少年生得極好,一雙眼眸澄澈明亮,瞧著便讓人心生好感。
掌門浮光仙尊楚懷舟:“不錯,這孩子是百年難得一見變異冰靈根,且心性堅韌,在試煉中表現(xiàn)最優(yōu),又出身名門,做你星瀾仙尊的首徒正合適。”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話語,星瀾仙尊沈昭華如大夢一場,猛然驚醒......
愣愣地環(huán)顧四周,那一張張陌生或熟悉的面容,自己竟是從浮屠山仙魔大戰(zhàn)的戰(zhàn)場上,回到了百年之前......
當日自己以生魂獻祭十方誅邪陣,重創(chuàng)九淵魔尊,魂魄消散那刻,她隱隱勘破天機。
原來自己精心教養(yǎng)百年的徒兒鳳逸清竟是所謂的“天命之子”。
在自己死后,鳳逸清幡然醒悟,悔恨不已,從此斷情絕愛,一心向道。
最后率領仙門,攻入九淵魔域,剿滅魔道,成為修真界的第一人。
而自己不僅被世人遺忘,鳳家為了掩蓋這段不光彩的歷史,竟污蔑自己行事不端,招惹魔頭,這才導致這場滅世之災......
魔族的誣陷,同族的厭棄,弟子的背刺歷歷在目,靈骨被廢,生魂撕裂,失去師兄師姐的痛楚還記憶猶新......
星瀾仙尊沈昭華垂眸看向跪在臺下的少年,胸腔充斥的悲憤和怒火幾乎要將她燃燒殆盡。心境波動之大,引得她周身氣息不穩(wěn),靈力震顫......
此時梵音聲響,仙鶴齊鳴......
沈昭華靈臺一空,瞬間將那股嗜血的殺意壓在心底,斂息凝神,注視著那群通過考驗,準備拜師的弟子們......
其中錦衣華服,眉目清朗的鳳逸清,在一眾試煉弟子中尤為突出。
沈昭華嘴角牽起一抹冷笑,腦海中也生出一道冥冥之音,在指引自己選鳳逸清為徒......
沈昭華知道,這是天道對自己的干擾和控制,前世也是這般,自己幾乎是沒有猶豫,就選擇了鳳逸清為自己唯一的親傳弟子。
......
星瀾仙尊一向乖戾孤僻,惜字如金。
此番落在眾人眼中,也只當星瀾仙尊還在思索,畢竟是收徒大事,眾人也并未出聲打擾。
位于主座的掌門浮光仙尊楚懷舟面帶笑意,“星瀾,考慮得如何了,我看這鳳逸清孩子和你有緣......”
此刻高高在上的星瀾仙尊沈昭華,矜貴地微微抬眸,白皙修長的手指一點,眾人隨著他的指尖望去,鳳逸清難免露出喜色,“多謝......”
“師尊......”二字還未說出口。
一陣靈氣擦著鳳逸清的衣袖,裹挾著一個灰撲撲的少年,將他帶到了臺前。
星瀾仙尊沈昭華清潤冷漠的嗓音響徹整個大殿,“抬起頭來,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江厭。”
眾人一愣,整個玉臺瞬間安靜下來,四面八方的視線瞬間聚攏,幾乎要將那灰衣少年燙穿。
等到那叫江厭的少年抬起頭來,眾人更是一驚......
“他......他的眼睛?”
“異瞳!”
“竟是異瞳!”
“異瞳不祥,乃災星降世!”
“天吶,他到底是怎么混進來的!云霄劍宗為六大仙門之首,怎么會允許這樣一個不祥之人通過"問心境"的考驗!”
“就是,星瀾仙尊怎么會放著鳳公子不選,而看上這么個貨色!”
“嘖,不祥異瞳,怎配同我們站在一起,簡直是對仙門的玷污!還不快滾下山去!”
“......”
沈昭華也有些怔愣,腦海飛速運轉起來,可前世自己并未注意到其他人,日后也未曾聽說過江厭此人,想必是這江厭未被宗門選上,早早遣散下山了。
掌門人浮光仙尊楚懷舟眉頭微蹙,神色中滿是不贊同,雖說這孩子資質也算不錯,乃雷火雙系靈根。
可有鳳逸清這個珠玉在前,自然襯得其他人如瓦石一般,更別說這孩子還是天生異瞳,不祥之兆......
沈昭華沉著臉,冷冷掃視一周,剛才還喧囂的演武場瞬間安靜下來。
她并未多言,只是看向江厭,詢問道,“你可愿拜本尊為師?”
江厭一愣,定定地看著那高高在上的星瀾仙尊,一藍一黑的眼眸閃著幽幽的暗光,像是叢林中野獸,警惕、狐疑、又帶著難以言說的欣喜和期盼......
剛想回答,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下了禁制,無法動彈,唇瓣一張一合,卻傳不出一絲聲音.....
高臺上,浮光仙尊楚懷舟先一步控制住江厭,側頭看向自己的小師妹,“星瀾,收徒之事非同小可,這江厭雖然天資不錯,可身世不明,又是“不祥異瞳”,不適合做你的親傳弟子。
你若是惜才,不如就讓他做個內門弟子,時常指點一二......”
一旁的月衡仙尊也勸道,“是啊,小師妹,雖說有教無類,這異瞳之事非同小可,我仙門也從未有此先例。
這臺下眾弟子都是通過了“問心境”的考驗,你不妨再看看,可還有合眼緣的......”
沈昭華看著江厭那瘦弱單薄的身形,毛發(fā)干枯微黃,滿身是傷,一身麻布粗衣也破爛的不像樣子,四周都是對他的議論、鄙夷、譏諷、唾罵......
可他依舊背脊筆直,像一柄要出鞘的利刃,異色雙瞳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神色晦暗不明,眼底似有幽火暗生......
見星瀾仙尊始終沒有說話,江厭眼底躍雀的火苗逐漸熄滅,自嘲地勾勾唇角。
果然如此,哪怕自己天賦卓絕,根骨奇佳,只要露出這雙眸子,就會被排擠、打壓、孤立,自己早該習慣了,不是嗎?
是自己太蠢,又太過天真,竟然真的存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