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是陳姨說的熟人,我才要奇怪。”
馮晚橙上下來回打量著陳佑,“之前不聽陳姨說你要結婚了……”
馮晚橙瞥了一眼躲在陳佑身后的江寧,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你不才二十出頭嗎?怎么連孩子都這么大了?”
“這是濤哥的孩子。”陳佑解釋說。
“啊,江濤哥的呀……”
馮晚橙說著言語里也不由流露著一絲感慨,她蹲下身子,摩挲著江寧的腦袋:
“我記得小時候江濤哥對我們可好,幫我們抓天牛掏鳥蛋烤紅薯,一晃居然這么多年過去了。”
縣城的圈子很小,江濤去世的事情馮晚橙當然聽說了。
看到小只小只的小江寧,馮晚橙不由得蹲下身子伸出手來。
“江寧小朋友,你長得很可愛,你一定很乖吧?能讓橙子老師拉一下你的小手嗎?”
江寧看了一眼陳佑,看他點頭之后,這才主動伸出手。
而后,馮晚橙牽著江寧,招呼著其中一個正在玩耍的孩子:
“琪琪,可以到老師這里來嗎?”
“橙子老師,什么事吖?”
一個雙羊角辮的可愛女孩小跑了過來,大大的眼睛盯著老師在看。
顯然,她是橙子老師的得力助手。
馮晚橙將江寧牽到琪琪的面前,“老師有點事要和這位叔叔談一下,你帶這個寧寧小朋友一起玩滑梯,可以嗎?”
“好呀,橙子老師!”
琪琪走上前來,想要牽起江寧,結果江寧忽然像是應激了一般,轉身扭頭就躲到陳佑的身后。
“來吧,別害羞。”
陳佑這時也鼓勵起江寧,“我們寧寧是最勇敢、最棒棒的小朋友,對不對?”
江寧拽著陳佑的衣角晃悠:“陳叔叔……上幼兒園是不是要花很多錢?”
“為什么這么問?”
“不要……給我花太多錢。”
江寧發(fā)出的聲音嬌滴滴的,“不要……”
你只是個五歲的小朋友,不要這么懂事好不好?
陳佑輕聲詢問,“寧寧,你不喜歡跟小朋友一起玩嗎?”
江寧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可以試試看。”
陳佑湊向江寧的耳邊輕聲說道:“你要是跟他們處不來的話,再偷偷跟叔叔講。”
“不過,你要多和同齡人在一起相處,才有機會交到很多好朋友。”
“好朋友一多,每天就能過得開開心心啦。”
“嗯……”
江寧哼唧著發(fā)出長長的拖音,然后就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了。
她顯然是有些不太情愿。
不過,當琪琪主動走上前來拉起她的手的時候,江寧顯然是愣了一下。
“一起去玩吧?”
琪琪的表情里充滿了興奮與期待,純真的眼眸里看不到一絲的惡意。
江寧有些松了口,輕輕點了點頭,很快就被琪琪拉進幼兒園孩子們的玩耍隊伍里。
陳佑則是跟馮晚橙去了辦公室談事。
“來,喝杯熱茶。”
“謝謝。”
陳佑和江寧簡單道明了之所以收養(yǎng)江寧的起因經(jīng)過。
“靠,還有這么離譜的奶奶!”
聽了陳佑的講述,馮晚橙氣得直拍桌子:
“還好我當時不在現(xiàn)場,不然我肯定邦邦兩拳給她奶奶干倒,她奶奶的……”
這會兒輪到陳佑安撫馮晚橙炸毛的情緒了。
后面兩人又聊到陳佑本來應該結婚的事情。
在聽完陳佑分手的經(jīng)過以后,馮晚橙注視著他的臉:
“不過,為了幫朋友養(yǎng)孩子,連漂亮的老婆都不要了,世上怎么有你這種蠢人?”
“那咋了?千金難買我樂意。”
馮晚橙聽完有一剎那怔住的表情,而后又像是自言自語地喃喃著說道:“是啊,不然就不是你了……”
“怎么顯得很了解我似的?這么久都沒見了。”
陳佑抿了口茶,“而且,其實我也沒覺得她有多漂亮……”
他無所顧忌地打量著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馮晚橙,笑著調侃了一句:
“在我看啊,都沒有我們的橙子老師一半漂亮。”
前世的陳佑雖然一直沒結婚,但這并不代表他是個心中無女人的直男。
生意場上的風生水起,恰恰說明他原本就很擅長跟人打交道,嘴上功夫是很一流的。
“看什么看,給你一拳!”
馮晚橙被陳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沒好氣地捶了一記陳佑的大腿。
“啊嘖嘖嘖……痛痛痛,菜園街一姐的拳頭,還是這么厲害……”
陳佑作出受了很重一擊的吃痛動作,委屈地說著:“這下腿都給你打斷了。”
“你少在那裝!我不過就輕輕碰了你一下,哪有這么痛。”
“我腿上有上次冒著火災救寧寧的傷。”
陳佑輕描淡寫的一句,瞬間讓還在氣頭的馮晚橙頓時軟了下來。
“要、要不要緊……我去給你拿醫(yī)藥箱?”
“倒是沒什么大礙,你幫我揉幾下,順便連我的下半輩子一起照顧了就好。”
“額……啊?”
明白過來陳佑只是在捉弄自己后,馮晚橙頓時氣呼呼的上來又給了陳佑邦邦兩拳。
“不過,我是沒想到你居然會來幼兒園當老師。”
陳佑笑著說道,“你以前是我們菜園街最野的小孩,大家看到你就跟躲瘟神一樣。”
“那些黑歷史,不準提了!”
馮晚橙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陳佑,然后發(fā)出嗲聲嗲氣的賣萌撒嬌語氣:
“我呢,現(xiàn)在是孩子們眼里最溫柔、最崇拜的橙子老師。”
緊接著,她畫風一轉,一把揪住陳佑的衣領,湊到陳佑的近前,眼神冰冷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要是你敢把我小時候那些糗事說給孩子們聽,你知道我會怎么收拾你吧?”
陳佑的態(tài)度立刻端正起來:“刀人的心是藏不住的,這眼神一看就知道不是在開玩笑。”
“明白這一點就好。”
馮晚橙將頭發(fā)挽到耳后,而后又恢復了平日里對待孩子們的溫和姿態(tài),和陳佑談起了正事:
“寧寧之前沒上過幼兒園,現(xiàn)在來也只能去大班。”
“大班的孩子,基本上和學前班差不多,大家都已經(jīng)很熟悉了,起碼也都會10以內的加減法,認識拼音會寫一些字了。”
陳佑點點頭:“我也是出于這樣的考慮,有點擔心寧寧要是跟不上學習進度會自卑,影響今后對學校的態(tài)度,甚至有可能厭學。”
“所以我希望你能多關照一下寧寧,有時間的話多花時間陪陪她,教她學習。當然,這是在不影響你工作的前提下。”
陳佑說著便遞給馮晚橙一個信封,“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靠,陳佑,你當我什么人啊?真不講義氣。”
馮晚橙生氣道,“她是江濤哥的女兒,我自然會照顧好她。”
“但你也別想當甩手掌柜,教育的事情是學校和家長一起努力的成果,你在家也應該多關注她。”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畢竟我是第一次做家長。心里沒什么底,而且……”
陳佑隔著窗戶看著正在被琪琪領著爬上滑梯的江寧,她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自己的身影,眼里全是不安。
“我也不知道寧寧愿不愿意上幼兒園,感覺她今天的表現(xiàn)有些抗拒。”
馮晚橙托著腮注視著窗外的江寧,想了想然后說:
“可能是有些分離焦慮吧。”
“小孩子從來沒離開過家人身邊,突然進入陌生的環(huán)境,就會覺得缺少安全感,覺得家里人不要她了之類的……”
馮晚橙給陳佑細細分析了江寧的心理狀態(tài):
“這孩子最近遭遇了這么多壞事,好不容易在你這里安穩(wěn)下來,你又要把她送幼兒園,她會不安很正常。”
“原來是這樣,我大概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了……”
“謝啦,改天請你吃飯,方便的話叫上你對象一起來。”
“對對對,對象個屁!”
馮晚橙當場破防,對著陳佑儒雅隨和,“我哪來的對象!你發(fā)我嗎?”
“怎么會……”
陳佑摩挲著下巴,有些不相信的注視著馮晚橙:
“你只要不在外人面前展露你這粗魯?shù)囊幻妫胱纺愕哪腥硕寂诺礁咚偈召M站去了吧?”
“呵呵,對不起,沒談過。”
馮晚橙說,“你別把請客的話題岔開啊!”
馮晚橙認真點單:“我想吃心內閣的牛排。”
“而且也別改天了,我這周末沒事,你就周天請我吃,然后順便好好聊聊寧寧的事。”
“行,沒問題。”
陳佑和馮晚橙雖然多年沒有聯(lián)系,但兩人見面的時候還是很快打成一片。
這樣屬于青梅竹馬獨有的松弛感,確實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根本沒辦法感受的。
其實在認出馮晚橙之后,陳佑立馬明白了老媽陳霞要自己帶江寧來這家幼兒園的用意。
媽啊,你算盤珠子快崩到我臉上去了!
可惜陳佑對馮晚橙童年的印象太深。
雖然她女大十八變變化很大漂亮了許多,但他實在是對馮晚橙產(chǎn)生不了什么生理上的念頭。
真有人會對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有感覺嗎?
不都是當哥們處嗎!
和馮晚橙談完話后,陳佑便帶著江寧回家。
“寧寧,今天在幼兒園玩,你覺得怎么樣?”
江寧聞言抬起右手,將手心攤開,正中放著一顆大白兔奶糖。
“是琪琪給的。”江寧補充。
“寧寧這么招人喜歡呀!”
陳佑摸了摸江寧的腦袋,“那,明天幼兒園還來不來?”
“……”
“陳叔叔,你會不會不來接我?”
江寧的聲音變得有些害怕:
“我會很乖的,我很聽話,我做好孩子。”
陳佑瞬間愣住了一下,而后將江寧抱了起來。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我當然回來接你啦。”
“那樣的話,你愿意去上幼兒園嗎?”
江寧點了點頭,“愿意。”
“好喔!寧寧真乖,乖孩子是要有獎勵的。”
陳佑輕聲詢問著江寧,“你想不想看動畫片?”
“想。”
江寧點了點頭。
音像店里提供租賃的動畫片光碟多到數(shù)不清,陳佑放開了讓江寧挑。
看著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動畫光碟,江寧興奮到嘴巴都合不攏了。
最后她選了《天線寶寶》,搬著小板凳,在陳佑規(guī)定的距離坐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這樣一來,陳佑也有時間忙自己的事情。
不一會兒,到了快吃飯的時候,陳佑招呼江寧:“來,寧寧,叔叔有一個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
江寧聽完馬上關掉電視,小跑著來到柜臺前的陳佑面前。
“當當當當——”
陳佑向江寧展示了一把古銅色鑰匙,鑰匙的頭部是云朵的形狀,中間用紅繩串了起來。
“這是陳叔叔家的門鑰匙,我把它做成了吊墜。”
“叔叔容易忘事,有的時候會忘帶鑰匙出門,這樣就回不了家了。”
“所以呢,叔叔希望寧寧能幫我保管這把備用鑰匙。”
“而且,有了鑰匙之后,不管寧寧在哪里,隨時隨地都可以回家。”
陳佑一邊觀察著江寧的反應,一邊輕聲詢問道:
“陳叔叔把這么重要的東西交給寧寧,寧寧可以勝任保管鑰匙的職責嗎?”
江寧目不轉睛的盯著晃動的鑰匙,聽了陳佑的話,當即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那我們就這樣約好了!你得幫我保管好這把鑰匙,可不能把它弄丟了。”
江寧伸出雙手,高舉過頭頂,接過鑰匙后,把它捧在手心,一副極為珍惜的模樣。
“來,我?guī)湍阆瞪稀!?/p>
陳佑站在江寧身后,將這把鑰匙吊墜掛在江寧的胸前。
到了晚上入睡的時候,看到江寧脖子上還掛著鑰匙。
陳佑擔心她被繩子勒得喘不過氣來,想要試著將鑰匙項鏈取下。
結果江寧睡著時小手也緊緊攥著鑰匙,怎樣都掰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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