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支山出口的山坳,是匈奴休屠王部專門營造,用來抵御大漢使臣通,過河西走廊回中原的一道緊要關(guān)口。
往前便是蜂腰段,其勢之寬,相距不過二三里地。
樓蘭國之?dāng)〉南ⅲ€沒有那么快傳到休屠王這里,但是孟某人縱馬西域,馳騁沙漠,先后擊敗匈奴追兵與龜茲**隊(duì)的事跡,也早已不是什么秘聞。
最重要的是,重甲騎兵之威,自秦至漢,那是只有中原王朝才會具備的無上利器。
作為一名得體的紳士,休屠王自認(rèn)為已經(jīng)把重視程度拉到了最高。
蜂腰到營地之間,鹿砦、拒馬不斷,就是在防止這群鐵疙瘩沖起來以后六親不認(rèn),引發(fā)不必要的變數(shù)。
可休屠王此時很后悔,窘迫的模樣像是被子太短,蓋住了上身,蓋不住腿。
千算萬算,這位匈奴西境之王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敵人居然會從身后行動,直接捅到大腚。
“把拒馬、鹿砦給我挪開,快快放我進(jìn)去!!”
休屠王在前面跑,黑色的旋風(fēng)在身后追,往后還有完成了集結(jié)后的匈奴騎兵,你追我跑,我跑他追,看起來好不熱鬧。
聽到休屠王的叫喊聲,孟煥也是心中歡喜。
不枉自己這一路疾馳,這老兒緊趕慢趕,終于還是來到了伏擊陣地。
看著前方密密麻麻的匈奴軍陣,孟煥也有些頭皮發(fā)麻。
放眼望去,休屠王麾下兩支萬騎,至少有一支萬騎就堵在前方。
這可不是二王放在營帳里全無準(zhǔn)備的騎兵,這些人嚴(yán)陣以待,刀挎腰間,手持著利箭,隨時都能隨著休屠王一聲令下,如脫韁野馬一般朝著他們沖殺而來。
“兄弟們快跟上!”
“生死就在這一刻,跟著我們的好朋友休屠王,我們就能回家!”
轟隆的踢踏頻率再次拔高。
原以為逃出生天的休屠王頓時又開始魂飛天外,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兩條腿也借給屁股下的駿馬,讓他能跑得更快一些。
而孟煥的謀劃也是完全奏效。
那些原本張弓搭箭的匈奴騎手,看著自家大王與賊人隔得如此貼近,這箭是沒法射了。
無論射術(shù)好或不好,這箭都射不出去。
畢竟驚了大王,就算救駕有功,也不一定能落得個好下場。
擺放嚴(yán)實(shí)的拒馬被人搬開,所有人都為休屠王讓出了一道缺口,供王驅(qū)駕。
等到大王通過之后,這群人才堪堪向著中間合圍。
可是他們或許忘記了自家大王身后,還跟著一群兇神惡煞的重騎兵。
而他們……
根本沒有馬速,連沖鋒的陣勢都未曾蓄能。
有匈奴騎兵下馬,想要將拒馬合攏,他們才剛剛靠近搬開的拒馬,一波箭雨立刻精準(zhǔn)的點(diǎn)殺著下馬擺動防御工事的匈奴人。
直到鐵騎順著這條休屠王為他打開缺口魚貫而入時,匈奴的萬騎長才驚恐的發(fā)現(xiàn),這群賊人非但不減速遁逃,反倒是更加兇悍的像是一記重拳,順著休屠王的軌跡砸進(jìn)了他們的方陣。
刺啦一聲,彎刀順著喉管割開,殷紅的鮮血噴灑在后方的玄甲騎身上,滾燙的熱血澆筑著無畏的鐵騎。
這是怎樣的一群殺神?
鎧甲血液干涸后化作一層如同角質(zhì)一般的血痂,新血覆蓋著舊血,渾身都散發(fā)出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殺!!!”
“我乃大漢使團(tuán)將軍,孟煥!!”
“休屠王休走,我中原大地鐘靈毓秀,何不隨我去長安,為我大漢天子載歌載舞!哈哈哈!”
圍上來的人實(shí)在太多,加上又是逆向沖鋒,總有躲閃不及的時候,無數(shù)刀刃加身,劈砍在孟煥的甲胄上。
玄甲畢竟是鐵甲,又不是鋼鐵俠的裝甲,刀劈斧鑿之下,原本威武霸氣的鎧甲也是傷痕累累,順著劈碎的夾片縫隙處,還有殷紅的血液汩汩流出,原本就破碎的左肩肩胛骨位置,更是能隱約看見粉嫩的白肉蠕動。
滾燙的血液將孟煥染成了一個血人,暖流似乎也感知到了身體已經(jīng)進(jìn)入生死危機(jī)的時刻,熱流開到最大,不停的吸納著無色無形的血?dú)猓_始修補(bǔ)這具殘破的肉身。
“殺!!”
“殺光他們!殺!!”
孟煥的眼眸一片血紅,暖流散發(fā)出的高溫,將他的身上潑灑的血液蒸騰出陣陣白氣,然后和著血液化作紅霧,環(huán)繞在孟煥的四周,宛如佛教中的阿修羅。
而原本那些紛沓而至的攻擊,在他眼中也變得越來越慢,像是子彈時間一樣,輕輕一揮刀,所有攻擊便立刻被他蕩開,再揮刀,四周數(shù)人仰面后躺,跌落下馬,被身后的玄甲騎踏成肉泥。
孟煥此刻心中有些明悟,他有暖流相助,整個視界宛如開掛般清晰。
那當(dāng)年橫絕天下的西楚霸王,能憑一己之力殺穿整個秦軍方陣,那又該是何等的風(fēng)采。
又如同未來那位天策上將,三千騎兵大破十萬雄兵,作死一般,親手在萬軍從中活捉竇建德,又該是何等的風(fēng)采。
不屬于同一個時代,孟煥或許這輩子也難見到這樣的英姿,或許只有等那位未來的冠軍侯上線,才能領(lǐng)略一番更高級的外掛,是多么變態(tài)的感覺。
后方跟隨著孟煥的騎兵們只覺得頭皮傳來陣陣的瘙癢,渾身都開始血脈噴張。
自家主將何其威武,雙手居然都能舞出殘影。
不論前方多么兇險,也不論圍攻的人數(shù)多寡,孟煥總能靈活的殺出一條血路,給他們打開沖鋒的通道。
“將軍威武!孟將軍天下無敵!!”
洪流鐵騎,所向披靡!
而當(dāng)這支鐵騎如入無人之境,直接從萬騎軍陣前列,沖鋒到騎兵群的中位時。
這群草原上無懼無畏的匈奴人開始害怕,開始恐懼。
“天神!人是不可能有這樣的速度、力量,這肯定是天神下凡!”
“天神啊,您為何拋棄我們,要賜予這些卑劣的漢人神力?”
匈奴勇士們絕望的看著玄甲鐵騎耀武揚(yáng)威,可他們卻毫無辦法,只能機(jī)械的揮出手中彎刀,然后化作血紅,成為天神偉岸的腳下骸骨。
前方已是蜂腰,休屠王已經(jīng)絕望。
他不明白,自己吃著羊肉,唱著歌,和小妾躲在王帳你儂我儂,究竟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對,突然就被玄甲沙匪給劫了。
煞星天神下凡,他到底是怎么能從屁股后面捅大腚的?渾邪王呢?他是吃干飯的不成?
如果這是一場夢,他希望自己能快點(diǎn)醒來。
不然……
再不蘇醒,前面就是大宛人結(jié)成的軍陣,自己可就要成為匈奴第一位自投羅網(wǎng),找敵人求救的部族之王了!
然而,就是這樣一次遲疑,孟煥已經(jīng)帶著身后的鐵騎殺到。
原本揮刀的瞬間,孟煥眼神中突然閃現(xiàn)出一絲清明,情急之下改劈為抓,將休屠王一把撈過,死死摁在身前馬背上。
“賊首休屠王已被我擒獲!!爾等還不速速讓行!!”
周圍的匈奴騎兵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該讓行,還是該上前營救自家大王。
還沒等到他們思考周全,這支傷痕累累的騎兵,已經(jīng)將休屠王當(dāng)做盾牌,頂在了最前方。
浩浩蕩蕩的朝著大宛方陣沖去。
“將軍!!是孟將軍!!”
“傳我軍令,為孟將軍打開盾墻,迎回我大漢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