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無天日的天牢中,趙氏緊緊摟著司空雪。
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母女倆往后退,一直到了墻角,退無可退。
“皇上,就在這里?!豹z卒聲音傳來。
趙氏猛地抬頭。
“皇上?皇上!求皇上開恩!司空一家做的事,我們婦孺哪能知曉!皇上開......”
等看見梁承念身后之人時,求饒聲戛然而止。
司空嫣對身旁人道:“皇上,這里太臟,您去外面等臣女,讓臣女好好同母親告?zhèn)€別?!?/p>
梁承念點了點頭道:“別靠太近?!?/p>
“嗯?!?/p>
等梁承念出去,司空嫣看向牢里穿著囚服、頭發(fā)凌亂的母女二人。
“母親,別來無恙?”
趙氏撲上前道:“嫣兒,嫣兒,你去跟皇上求求情,讓皇上放了我和你大姐姐吧!”
“呵!放了你們?看來母親還未認清現(xiàn)實!司空家以下犯上,這是要被載入史冊,受后輩生生世世唾罵的。就算母親看不見自己死后的下場,那也應(yīng)該知道叛賊梁韶的下場吧?民間做了梁韶跪著的雕像,百姓以對雕像吐唾沫、倒污穢之物來教導(dǎo)子孫,司空家的人就是第二個梁韶!”
趙氏臉色慘白,“你別忘了,你也是司空家的!”
司空嫣笑道:“現(xiàn)在知道我是司空家的人了?我從沒有享受到司空家哪怕一點的庇護和榮譽,自然這份恥辱,我也不會擔(dān)!而我尊貴的長兄和長姐可不同,他們生來享受了司空家所帶來的一切,自然三日后也會被永遠釘在叛賊的恥辱柱上,受臣民世世唾罵!”
趙氏激動得抓著牢門:“司空嫣!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了名冊,害得我的雪兒蒙受冤屈!我知道是你!你這個小賤人,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當(dāng)初我就不該一時心軟,留下你這個喪門星!”
“母親終于明白了?沒錯,是我,是我將名冊交給皇上!什么一時心軟,說得真好聽,你害死我娘,留著我們姐妹,不過是想用我們姐妹為你的一雙兒女鋪路!你的女兒是人,別人的女兒便是草芥嗎?若是你們不殺香芋,還能勉強茍活久一些時日,可是你們殺了她!我只能早些送你們上路!”
司空嫣看了一眼一直在墻角搖頭晃腦、念念有詞的司空雪道:“大姐姐,別裝了,就算你是真的瘋了,我也不會放過你!”
她見過真正瘋了的人是什么模樣,或許司空雪前些日子確實混亂,但現(xiàn)在肯定是裝的。
司空雪身子一頓,緩緩抬起頭看向司空嫣。
司空嫣勾唇一笑:“不裝了?”
“司空嫣,你好狠的心啊!那是你的親祖父!”
司空嫣笑了,“親祖父?是啊,是親祖父。是用香芋的性命逼迫我聽話的親祖父!是包庇殺人兇手的親祖父!你娘逼死我娘,你殺了我妹妹,他包庇!明明舉手之勞就能阻止的慘劇,可他卻不聞不問!這種人配稱祖父?”
“司空雪,你不是覺得高高在上,高人一等嗎?現(xiàn)在呢?我站著,你跪著!我為尊,你為卑!三日后你就是無頭鬼了!皇上本說將你交由我處置,但我卻想看看昔日眼高于頂?shù)氖纵o長孫女被百姓唾沫淹沒、被押至斷頭臺的樣子,那時你是不是還高傲得起來!你殺了香芋,便用司空府所有的人來填吧!”
司空雪也激動得撲過來:“司空嫣,我錯了,我不是真想殺香芋的,是她自己身子不好,你放了我!我們身體里可都是流著一樣的血?。∶妹?,妹妹!”
“好了,我看了你們的慘樣,甚是滿意,三日后,你們好好上路吧!”司空嫣轉(zhuǎn)身往外走。
趙氏大喊:“司空嫣!司空嫣!你不得好死!你以為你能當(dāng)上皇后嗎?你一個罪臣之女,你以為皇上是真喜歡你嗎?他不過是利用你!你沒了娘家的庇護,你以為還能坐上那個位置嗎?司空嫣!!”
她嘶聲竭力的喊著,聲音在整個天牢回蕩。
司空嫣出來,看著梁承念緊抿著唇,臉上竟是不悅。
“不用理她,將死之人的不甘罷了。”司空嫣淡笑道。
梁承念牽著她的手:“丸子,你會是朕的皇后!”
司空嫣笑道:“好?!?/p>
二人相攜往外走去。
“拔了那兩人的舌頭?!绷撼心畹?。
“是!”
梁承念又側(cè)頭對司空嫣道:“要去看看司空家其他人嗎?”
司空嫣搖了搖頭:“不去了,無非就是求饒和咒罵。”
梁承念點頭:“也好,這天牢潮濕,咱們走吧?!?/p>
三日后,司空府一百二十余口被押至刑場。
看熱鬧的百姓將街口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司空嫣帶著餃餃站在人群中,靜靜的看著昔日這群高高在上的人。
每次看她都皺著眉頭、滿臉不悅的司空驍,此時一臉頹廢。
他身邊的應(yīng)該就是他最得意的長子,那個被司空翼交口稱贊的長孫。
此時他的臉上倒是平靜,像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司空嫣想,大概她知道他有什么困擾。
大概想的是就算羅家沒背叛皇上,但也不會敗得如此快,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不知道,這一切都跟皇上口中那位姐姐有關(guān)。
司空家的援軍首領(lǐng)被墨衛(wèi)取了首級,群龍無首,自然一盤散沙。
這位天之驕子算無遺策,卻沒算到皇上除了羅家與傅將軍,還有助力。
那一排排人中,有狠毒自私的趙氏、有目中無人的司空雪、有欺負她的嬤嬤、有看不起她的門房、有落井下石的丫鬟......
監(jiān)斬官是羅南風(fēng),他宣讀了司空家這些年所犯罪行,百姓群情激憤,口中紛紛高喊‘?dāng)亍?/p>
羅南風(fēng)一聲令下。
“斬!”
司空嫣看著斷頭臺上,眼睛都沒眨一下。
血腥味傳過來,她勾唇笑了。
娘、香芋,司空家沒了,你們看到了嗎?
“別哭?!绷_南風(fēng)的聲音傳來。
司空嫣摸了摸臉。
她哭了嗎?
是喜極而泣吧。
羅南風(fēng)柔聲道:“皇上命我結(jié)束后送你回宮。”
司空嫣坐上馬車,羅南風(fēng)騎著馬走在一側(cè)。
轎子前行,轎簾微動,偶爾能看見里面臉色不太好的司空嫣。
“別去想那么多,回宮睡一覺,一切都過去了?!绷_南風(fēng)開口道。
半晌,轎子里傳出一聲嘆息。
“知道了?!?/p>
......
司空家徹底沒了,剩下的黨羽兩個月時間被梁承念的雷霆手段收拾得干干凈凈。
朝堂中,偶有大臣進言。
司空嫣乃罪臣之女,要清君側(cè)。
梁承念以司空嫣大義滅親,交出名冊為由為她開脫,欲立她為后。
自然有大臣反對,雙方各執(zhí)一詞。
梁承念看著前方的舅舅,希望他說一句。
傅業(yè)成卻裝作沒看見,不言不語。
朝堂上鬧得不歡而散,梁承念回了御書房。
“下朝了?皇上,用早膳吧?!彼究真绦Φ?。
看著笑意盈盈的女子,梁承念心中覺得虧欠。
事情都過去幾個月了,他卻遲遲還沒兌現(xiàn)承諾。
他握著她的手:“丸子,再給我點時間?!?/p>
“好,先用膳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