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嫣在房內(nèi)與餃餃一起收拾整理東西,就聽見羅知意被接出宮了。
司空嫣心里有些過意不去,這件事畢竟因她而起,若真要留疤,羅知意就進(jìn)不了宮了。
羅南風(fēng)對她不錯,罪過罪過啊。
不過,小皇帝那人品,嫁給他也沒好日子過,她這是救了羅知意。
再說,她以前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么多,也被司空家不知哪里尋來的藥給治好了,羅家應(yīng)該也有。
想到這些,她心里好受了些。
看著窗外的湖景,難怪這屋這么涼快,是這湖的功勞啊。
她就在屋子里吃吃喝喝,養(yǎng)傷,日子倒也快活。
可能是看她有郁姑姑照顧,沒有人再在明面上找她麻煩。
就這樣在屋內(nèi)養(yǎng)了幾日傷,何姑姑又來催她去上早課。
雖然沒給她派重活,但也從來沒個好臉色,當(dāng)然司空嫣也不在乎。
又是月中,眾小姐都?xì)w家了,而司空嫣只得了一封香芋的信,但這足以讓她開心。
她拿著信,又到了儲秀宮外的園子里。
這里有棵參天大樹。
她就靠在樹下,啃著點心,心滿意足的看著香芋給她的信。
“丸子小姐,咱們又見面 !”
司空嫣抬頭,就見羅南風(fēng)俯視著她。
司空嫣收起信,“羅公子,令妹手上留疤了嗎?”
“嗯?”
“羅知意不是被燙傷了嗎?她的手好了嗎?”
“哦,應(yīng)該好了吧。”
“應(yīng)該?”這個當(dāng)哥哥的怎么對自己妹妹如此不上心?香芋要是咳嗽一聲,她這個姐姐都格外緊張。
梁承念一掀下擺,也學(xué)她席地而坐,靠在樹干上:“我每日早出晚歸,出門時她還未起,回家時她已睡下,只知她受傷,不知具體情況。”
司空嫣點頭,也不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結(jié)。
“對了,這段時間你在儲秀宮過得怎么樣?”梁承念側(cè)頭看著她。
“還不錯,多謝你讓郁女官關(guān)照我。你好像很閑啊,你不是皇上近衛(wèi)嗎?”
梁承念看著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覺得皇帝是個怎樣的人?”
司空嫣想了想道:“一開始我覺得他是個可憐人。”
“怎么說?”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說可憐。
“你看啊,他小小年紀(jì)沒了父皇母后,也沒有同胞兄弟姐妹,一個人坐在冰冷的龍椅上,住著這偌大的皇宮。還經(jīng)過了皇叔奪位,想想都覺得兇險。”
這樣一聽,梁承念都覺得自己可憐,贊同的點了點頭。
誰知她語氣一變:“現(xiàn)在才知道,以前是我眼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古人誠不欺我!”
梁承念一噎,“為何?”
“他自己沒能力拒絕我祖父,就拿我出氣,讓人處處給我使絆子,他是一國之君哎!這氣度未免太小了?”
梁承念小聲辯解道:“皇上沒讓人給你使絆子,只是下面的人猜測他心思,自作主張。”
“那他下令打我板子呢!那老嬤嬤的話我可聽得一清二楚!”
梁承念心虛,當(dāng)時她在門外大吵大鬧,他認(rèn)為司空家的小姐果然與司空老狐貍一般目無法紀(jì),才下了那道讓他后悔莫及的令。
他若知道是她,怎會下令!
“算了!你是他的近衛(wèi),肯定幫他說話!”
梁承念道:“不是我?guī)退f話,皇上也有皇上的無奈。”
“他是皇上,能有什么無奈?”
“皇上手中有兵權(quán),若真硬來,十個司空府也被抄了。但那后果呢?朝堂動蕩、百姓不安。為了大局,皇上一再對司空家讓步,你說,他是否無奈?”
見她沉思,梁承念繼續(xù)道:“司空家就是吃準(zhǔn)了這一點,才步步緊逼。若立司空家的女子為后,那皇上面臨過得將是無盡的刺殺。所以皇上不是針對你,而是不能立這個后,若立了別的女子,那這個女子的性命只怕難保,皇上不想白白犧牲人的性命,才有了半年之約。”
司空嫣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反駁。
羅南風(fēng)說得有理。
她一直沒往深處想。
她一直想的是,既然不想立司空家的女子為后,那就立其她人為后,這樣司空家就死心了。
她以為是皇帝不敢得罪司空家。
經(jīng)過羅南風(fēng)的提醒,她才知,若真是別家女子,以司空老頭的手段,那女子只怕活不了多久。
若立了司空家的女子為后,小皇帝確實危險,若是死了,有司空家的皇后在,過繼個孩子,司空家的目的也達(dá)到了。
半晌,司空嫣才干巴巴道:“那他還算個明君,沒有視人命如無物。”
梁承念勾唇,雖然為自己說好話很不要臉,但好歹將她的想法扭轉(zhuǎn)了一下。
這樣以后發(fā)現(xiàn)他的真實身份時,也不至于誤會更深。
“不是身居高位就沒有為難的事,相反,有時就是因為身居高位才更不能隨心所欲。”梁承念繼續(xù)為自己說話。
司空嫣冷哼一聲:“我不否認(rèn)他是好皇帝,但他打我板子這仇我記下了,雖然我做不了什么,但要想我說他好話,你想都別想!”
看著小姑娘氣鼓鼓的臉,梁承念有些好笑。
還真是記仇,這個坎怕是一輩子都過不去了。
誰讓他沒弄清身份就亂下令呢。
“他下令打你板子,確實該罵。”
司空嫣這才眉開眼笑:“是吧?只是我一罵,餃餃就阻止,又不是當(dāng)面罵,我背地里罵罵還不行嗎?”
梁承念摸了摸鼻子,“你想罵就罵吧,只是在其他人跟前可不要罵。”
“我又不傻,我把你當(dāng)朋友才這般隨意。羅南風(fēng),你和你妹妹怎么一點也不像呢?”
梁承念心中咯噔一聲。
“這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兄妹長得不像這不正常嗎?”
“不是,我不是說長相。你看,羅知意囂張跋扈,無理爭三分。你為人有禮和善,是親生兄妹嗎?”
“咳,小妹被家中寵壞了,我回去說說她。”
“你管管她也好,這個皇后的寶座啊,多半是她的,現(xiàn)在她有父兄護(hù)著沒事,那以后進(jìn)宮了......”
“為何這皇后寶座是她的?”梁承念冷聲打斷了她的話。
司空嫣笑道:“你看這官家千金,哪一個能有你們羅家這樣的后臺。”
“你不就有嗎?”
司空嫣一頓,接著道:“是,司空家很厲害,但我想最后贏的肯定是小皇帝。到時候我能保命就不錯了,還做皇后?再說,就算要我做皇后,我也不想啊。”
梁承念冷聲道:“為何不想?”
“我天生與這皇宮八字不合,我進(jìn)宮也快兩月了,就沒一天舒心日子。進(jìn)宮前,日子雖然艱難,但有香芋和餃餃在,我一點也不覺得苦。”
梁承念更加疑惑,進(jìn)宮前日子艱難?不是說她是司空府最受寵的小姐嗎?
“香芋是你的另一個丫頭?你可以也帶她入宮。”梁承念道。
“香芋是......算了,跟你說也沒用,反正還有四個月,我就解脫了。”
梁承念沉默良久,只聽他試探道:“若幾月后,皇上不放你出宮呢?”
“他為何不放我出宮?不放我出宮,難道還要立我為后?”
梁承念立刻道:“若真立你為后呢?”
“哈哈哈......”司空嫣大笑不止。
好半晌才止住笑聲,“你是不是傻,你方才不都說了皇帝若立我為后將面臨的是什么,他為何要冒這個險?”
反正她與司空老頭約定的是六月后若沒坐上那個位置,司空家也會治好香芋,然后給她一筆錢,到時她帶著香芋、餃餃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我是說如果。”
“若皇帝沒傻,就不會有這種如果。好了,我該回去了,等會兒餃餃又該找人了。你也快回小皇帝身邊吧,小心挨板子。”
梁承念:“......”
真過不去了。
看著比自己還小的小丫頭稱他為‘小皇帝’,梁承念心里好笑。
“皇上又不是暴君,動不動就是板子。”
“你怎么老是為他說話?”
“我......”
“好了好了,我回去了,回見。”
看著小丫頭的背影,梁承念手枕在腦后,靠著樹干。
“去查查司空嫣進(jìn)宮前的事,事無巨細(xì),還有那個香芋是誰。”
“是。”空中飄來一個低沉的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