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藥還沒端上來，倒是把德妃等來了。

蘇璃心中微暖，肯定是子巖讓母妃來的。

看看殿內這陣仗，不由感嘆蘭婕妤面子真大啊。

藥端上來，蘇璃查看了沒問題，太醫又驗了藥，才讓丫頭喂蘭婕妤喝下。

喝下藥不到一刻鐘，蘭婕妤臉色稍好轉，婢女將她的衣裳換了。

婢女又燃了香，房內的血腥味漸漸少了。

蘇璃為她把了脈，出來對皇帝道：“沒什么大礙，最多再過一個時辰就醒了。”

皇帝一臉疲憊，看著蘇璃道：“這也快到午時了，你就去你母妃那里用膳吧。等她醒來，你再給她看看。”

“是。”

蘇璃扶著德妃離開，一路上忍著沒說話。

回了德妃殿里，君陌上前問道：“怎么樣了？”

“孩子沒保住，大人無礙。父皇讓我暫時別出宮，等蘭婕妤醒來。”

君陌本就不是很好的臉色，此時更是沉了下去。

“他還真把你當御醫用了！”

德妃坐下，慢慢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這蘭婕妤進宮時，我就知道她會得圣心，她長得跟那位故人實在太像了。古家真是厲害啊，將這樣一個女兒送進宮，想不得寵都不行啊。”

蘇璃好奇，但她沒問什么故人。

多半都是皇上早年的風流史。

君陌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母妃。

德妃微微一笑，道：“這是什么眼神？你看我住著這么大的宮殿，仆役成群，還有你這么優秀的兒子、璃兒這么好的兒媳，我知足了。”

“好了，該傳膳了。”

蘇璃見她眼中一點黯然也沒有，不像是假話。

想安慰的話生生忍住了，打定主意，以后多進宮陪陪母妃。

午膳很豐盛，蘭婕妤才落胎，德妃才不管外人說閑話，她過得自在便好。

用過膳，幾人坐著說了會兒話，消了食，德妃優雅的打了個呵欠。

“母妃要去小睡一會兒，你們自己玩兒啊。”

蘇璃笑道：“母妃去休息吧，我與子巖下會兒棋。”

看著德妃的背影，君陌道：“母妃這樣也好。”

蘇璃點頭，她相信德妃剛進宮時肯定也憧憬著愛情，但那是皇上，三宮六院。

德妃能看開，自然最好。

君陌落下一字，道：“父皇是個好皇帝，也是個好父親，卻不是個好丈夫。”

“父皇也有他的身不由己。該你了。”

二人下著棋，不知不覺時間就過了。

有宮人進來道：“王妃，蘭婕妤醒了，皇上讓您過去呢。”

蘇璃放下棋子，對君陌道：“我很快就回來。”

蘇璃到了蘭溪殿，蘭婕妤得知孩子沒了，正痛哭著。

蘇璃上前安慰了 幾句，“蘭婕妤，您還年輕，身子養好了，孩子還會有的。你這樣哭壞了身子，落下病根兒就不好了。我幫你把個脈，開點藥把身子盡快調理好。”

很稀罕的，蘭婕妤竟然真乖乖的伸出手讓她把脈。

蘇璃把了脈，正要出去，卻突然頓住腳步。

蘇璃側目，看向香籠。

“這香哪來的？”

“回璟王妃，是賢妃娘娘煉制的。”

蘇璃皺眉，還沒說話，身后的蘭婕妤突然大喊：“就是這香！肯定是這香有問題！皇上！皇上！賢妃害我！賢妃害我！”

外殿的皇帝皇帝進來，見她大吵大鬧，頓時眉頭緊皺。

“蘭婕妤，你冷靜些。”皇后開口。

“皇上、皇后娘娘，郡主說這香有問題，是賢妃要害我！”

賢妃擅長制香。

賢妃進宮時，不過是個婕妤，那時皇帝夜夜頭痛，因為賢妃擅長制香，皇帝在她那里就能一夜好睡，她是宮里唯一生下一子一女的女人，所以一步步爬到了德妃的位置。

前些日子蘭婕妤說睡不好，皇上便讓賢妃煉制了這香。

皇帝看向蘇璃，“長寧，這香真有問題？”

蘇璃張了張嘴，最后點了點頭。

她只是提了這香，還沒說，為何蘭婕妤就一口咬定這香有問題。

皇帝沉下臉，冷聲道：“邱院正，你去看看這香。”

“是。”

邱院正取了香，仔細分辨。

“皇上，這香的中心包裹著麝香。”

一開始這房間燃著香，是沒有問題的，等燃到中間的麝香，蘇璃才發現這香有異。

“麝香！去，給我把賢妃叫來！”

賢妃很快被請來，她本不愿意來趟這渾水，不知皇上為何要她來。

“參見皇上、皇后娘娘。不知......”

皇帝抓起一個東西就朝賢妃砸去。

那是一個瓷杯，賢妃慘叫一聲，頓時鮮血順著額角流了出來。

蘇璃連忙上前，“父皇，事情還沒查清楚......”

“還要查什么！香是她給的，她嫉妒我有孩子，她往里面摻東西，用心險惡！皇上，你可要為我們的皇兒主持公道啊！”

皇帝冷眼看著賢妃，賢妃頓時不顧額上的傷，立刻跪下。

聽了蘭婕妤的話，傻子也知道出了什么事。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本來不想給她這香，是皇上開口了，臣妾才不得不給！給臣妾一百個單膽子，臣妾也不敢啊！這香出自臣妾的手，出了事，臣妾也說不清啊，臣妾怎么會這么傻！”

“你不是傻，要不是長寧郡主，誰知道問題出在這香？”蘭婕妤冷眼看著賢妃。

賢妃刀子般的眼神落在蘇璃身上，蘇璃有苦難言。

她直覺自己被蘭婕妤利用了，一開始，她分明沒說這香有問題，她就一口咬定這香有毒，像是一早就知道這香里有東西。

繼而大吵大鬧，牽連出賢妃，讓賢妃恨上她。

賢妃依舊大喊著冤枉，蘭婕妤大喊著要說法，殿內一片混亂。

“都住口！”皇帝一聲大喊，讓二人齊齊收了口。

皇帝看著賢妃，冷聲道：“此事證據不足，先將賢妃禁足，待朕查明真相，當嚴懲不貸！”

“皇上，我冤枉！”

朝陽公主匆匆趕來，看著自己母妃一臉是血，頓時跑過去抱住她。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

隨后看向皇帝：“父皇，母妃有時是得理不饒人，說話也不太好聽，但她絕沒有害人的膽子！這些您都知道的啊！”

見皇帝愣怔，君婉繼續道：“父皇，母妃當初為蘭婕妤制香時，女兒就怕出事，送香之時，還專程讓太醫院的太醫驗過，父皇若不信，可傳喚太醫院的其他太醫前來，對了，邱院正當時也在。”

“對，五公主確實來找我們驗證過。”邱院正上前道。

賢妃見女兒來了，頓時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皇上，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

這事鬧得很大，最后凡是經受這香的，賢妃、蘭婕妤的所有宮人都被傳到了蘭溪殿，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淑妃與德妃也匆匆趕來。

德妃站在蘇璃身前，將蘇璃擋在身后。

“璃兒，這事怎么鬧得這般大？”德妃悄聲問道。

蘇璃搖了搖頭道：“母妃，子巖等急了吧？”

“是啊，要不是這里是后妃居所，他早進來了。”

蘇璃站在人群后，聽著宮娥們哭喊著辯解、賢妃大喊冤枉、蘭婕妤厲聲指控，蘇璃總覺得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突然，她看見蘭婕妤嘴角的嘲諷，突然眼前一亮。

是了，一個女人失去孩子，不該是這樣的表現。

前世的自己是經歷過的，絕不是蘭婕妤如此表面的悲傷！

想到她像是事先知道香有問題，再結合蘭婕妤奇怪的脈象，她心中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她趁眾人都沒注意她，在墨畫耳邊說了幾句。

墨畫點了點頭，悄悄的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