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看了一眼蘇璃，嘴角微勾。

這丫頭把人心摸得透透的，知道人的軟肋。

見蘇璃又要開口，王歲打斷她的話，道：“你別說了！本將軍身為南疆的將軍，早就把生死看淡了。你們說這么多，無非就是有所圖。告訴你們，本將軍至死不會背叛南疆！你們死了這條心！看在你們放過我一命的份上，今日我就當你們沒來過，你們走吧！”

蘇璃上前道：“王將軍，我們來，不是讓你背叛南疆，相反，是助你撥亂反正！你一心為南疆，這片忠心，我們都很佩服。但衷心與愚忠還是有差別的。你口口聲聲不會背叛南疆，可南疆的皇帝并不是梁韶。”

“以梁韶的為人，你認為要是他們父子坐上那個位置，真的對南疆子民好嗎？你看此次南疆與天祁的戰爭，南疆就損失了三十余萬性命。要是他坐上那個位置，以他的野心，肯定遲早會出兵北焰、西辰，到時候，南疆面臨的是什么？南疆百姓過的又會是什么樣的生活？”

王歲面露頹色，道：“圣上失蹤這么久，只怕早就......目前只剩王爺有那個能力坐上那個位置。”

蘇璃皺眉道：“我聽說南疆先帝后對梁韶這個四弟很好，小皇帝對這個叔叔也很依賴，最后他們都落得什么下場？”

王歲驚訝的抬頭，看著蘇璃都：“你這意思是當今圣上也是他下的手？”

蘇璃見他這個驚訝的表情，就知道梁韶肯定沒讓他參與這件事。

但他話中那個‘也’字，表明了他確實知道先帝后死因的內幕。

蘇璃冷聲道：“那你說，南疆還有誰能在戒備森嚴的皇宮對一國之主下手？”

王歲睜大了眼睛，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王將軍，是要做背負莫須有的罪名、受萬人唾罵、連累家人的叛國賊子，還是做撥亂反正、名垂青史的功臣，你自己選吧。”蘇璃說完退回君陌身邊。

最后嘆息道：“也不知令慈在地牢，身子骨受不受得了。”

王歲想著自己拿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老母親，和跟著他擔驚受怕了大半輩子的夫人，以及說話都還不太明的孫子，心里矛盾得讓人發瘋。

一面是主子，一面是家人。

君陌開口道：“人說忠孝難兩全，但說的不是將軍您這樣的情況。您明明可以忠孝兩全，卻還在猶豫。”

王歲冷聲道：“就算我想撥亂反正，靠我一人根本沒法子，沒人會信的。”

蘇璃聽他說這話，心里舒了口氣。

這說明她內心已經開始動搖了，也不枉她說那么大一車話。

“誰說只有您一人？我們得到消息，為了抵御天祁，梁韶召回傅業成，他是皇帝的親娘舅，且手握重兵。”

王歲大驚，皺眉道：“要是梁韶倒了，這南疆豈不是落入傅業成之手？”

蘇璃看了一眼君陌，只聽君陌緩緩道：“王將軍以為，我們為何會不費吹灰之力破了九空城？”

王歲皺眉，這也是王爺懷疑他叛國的主要原因。

他突然抬頭，眼睛睜得渾圓，“圣上在你們手上！”

君陌沒肯定也沒否定，道：“王將軍，本王知道，對于我們的話您肯定是懷疑的，本王也沒指望王將軍一下就答應了，那就不是您了。這樣吧，王將軍雖然被關在此處，但以的能力，想要查什么，肯定有自己的門路，您可以去查探查探，您的家人身在何處，再查探查探，你們的小皇帝到底為什么失蹤。想通了就讓人遞個口信到東街的糕點鋪子，今夜叨擾了，告辭！”

說完牽過蘇璃的手，往外走去。

突然又站定回身道：“查歸查，不過時間緊迫，我們等得，您的家人可能等不得。”

說完二人就出了屋子。

二人又如來時一般，離開了王府。

回了客棧，蘇璃摘了人皮面具，坐在床沿。

“你說，王歲會想通嗎？”

君陌喝了口茶水，笑道：“會，若我們今天沒去，他可能會認命的為他舊主盡忠，但我們今日去了，他就有了選擇。”

說完又看向蘇璃，道：“今晚多虧璃兒了，若是沒有你，還不知道王歲要堅持到什么時候，現在看來，最多不過三日。”

蘇璃聽他把梁韶稱為王歲的‘舊主’，贊同的點了點頭，他已經動搖了，梁韶可不就是他的舊主了么。

“那咱們就要在這里呆上三日？”

君陌看了看外面，道：“估計再過一兩日，傅業成也要到寧城了，咱們要趕在他進城之前，讓梁承念與他見上一面。”

蘇璃擔心道：“安全嗎？”

她只是聽小念說起過這個舅舅，說他為人正直，但她沒見過，可不敢輕易讓小念涉險。

君陌走過去坐在她身邊，道：“睡吧，那小子不會有事的。”

蘇璃還想再問，卻被他放倒，然后給她蓋上被子。

“睡吧，今日你也累了。”

蘇璃輕輕的點了點頭。

第二日，四王爺府。

王歲見有人送來早膳，他如往常一般走上前。

“將軍，請用膳。”

王歲點了點頭，道：“你先下去吧。”

“是。”

下人匆匆出了房間，又四周看了看，穿過連廊，回了自己房間。

悄悄拿出手中的紙條，看完上面的內容便把紙條燒毀，又匆匆出了王府。

......

梁玄廷正躺在床頭，婢女為他喂著藥。

這時梁韶從門外進來，梁玄廷拿過藥，幾口就喝完。

“你先下去吧。”

婢女都退下后，梁韶坐在他床前。

“今日感覺如何？”

“老樣子，父王一日不為我報仇，我這氣就不順。”

梁韶沉默了半晌，道：“這得慢慢來。”

“父王，您關著王歲，預備拿他怎么樣？”梁玄廷問道。

若他對君陌是入骨的仇恨，那對王歲則是厭煩。

梁韶道：“他只有三日好活了。”

“沒想到這老家伙竟敢叛國，真是死有余辜！”梁玄廷嘴角微勾。

過了一會兒，又問道：“那王歲的家人呢？”

“你安心休養，這些事不用你操心。”

兩父子說了會兒話，梁韶便出了房間。

梁韶走在院子里，突然站定腳步。

“等三日后，便送王家一家人下去團聚吧。”

“是！”

梁韶仰著頭看著天空，背叛他的人，他都不會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