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中。
一號院子。
寧景明給玉床上的白衣男子查探了一遍,忍不住問道:“趙道友究竟遇到了何種鬼物?竟是沾染如此強烈的陰氣。”
白衣男子白衣勝雪,一雙桃花眼似是藏著兩抹化不開的憂郁,那比女人還要精致的臉上,膚若凝脂,只見他微微苦笑,竟是讓人生出一股楚楚可憐的詭異感覺。
“這男人也太妖艷了吧。”
別說他身邊的那個黃裙鵝蛋臉女修和黑裙瓜子臉女修一左一右,滿臉深情地伺候左右,
便是寧景明,同樣身為男人,一時間也是心神恍惚,暗中運轉(zhuǎn)法力這才冷靜下來。
若非白衣男子和身邊二女都是煉氣中期,且身上皆是掛著云霧國七大宗門之一——百符宗的外門弟子令牌,他都要擔(dān)心是不是遇到了魔道妖人。
百符宗可是七大宗門之中,唯一的雜門大宗,大名鼎鼎的【八荒符經(jīng)】正是百符宗的根本傳承之一。
“一柄鬼扇。”白衣男子有些后怕道:“能身化鬼風(fēng),防不勝防,加之趙某三人日夜星馳趕路,來到這邊時,心神疲憊,大意之下,竟是著了道。”
“傷勢頗重,身體相當(dāng)虛弱,且那陰氣似是能吸食你的元氣和法力,耽擱不得。”寧景明稍一思忖,道:“寧某的【正陽法咒】過于霸道,先讓人替你回春復(fù)元,待得身體稍稍恢復(fù),再施咒拔除那陰氣。”
“寧道友請放手施為。”白衣男子很是大氣地說道。
寧景明點了點頭,旋即便回頭看向跟在身后的三個下品醫(yī)師。
其中有一個相貌清純甜美的女醫(yī)師,綠衣短裙,看起來跟鄰家妹妹一樣,是他新招攬過來的,身懷十六層法禁的回春法術(shù),且是一門不錯的指法,平常有什么受傷的男修過來,且需要回春復(fù)元,便會讓此女上。
事后,再讓此女送上一些微不足道的指尖拿捏,給予適當(dāng)?shù)娜诵躁P(guān)懷,把服務(wù)拉滿。
當(dāng)然,若前來求醫(yī)的是女修,那么他便會喊王蟬過來。
自從上次那事之后,寧景明忽地明白一個道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本來只是姑且一試,未成想這兩個微不足道的安排,竟是讓前來求醫(yī)的道友多了不少。
綠衣女醫(yī)師早就暗中偷看那白衣男子了,此時見得寧景明看來,那一聲“是”立刻就要脫口而出。
但就在這時,寧景明的眼角余光瞥見白衣男子左右的二女,見她們均是微不可查地出現(xiàn)不喜之色,立馬換了心思,面朝大辮子女修道:“一枝,且去請王道友過來吧。”
“……是!”名為齊一枝的大辮子女修遲疑了一下,匆匆而去。
茅屋攤子前。
一個頭發(fā)短平,滿臉肉的絡(luò)腮胡須前來求醫(yī),說是修行岔了氣,很不爽利,想讓王蟬給行針理氣調(diào)理一二。
本是今日第二個前來求醫(yī)的修士,王蟬不想放過,奈何岔氣這種情況,需要行針全身,急不得,至少得花費一個時辰,很是考驗?zāi)托摹?/p>
看著天色,已是申時中了,現(xiàn)在這種季節(jié),酉時中的時候,天色便會暗下來,他可不想趕夜路回家,太過危險。
而且,這邊到了亥時初的時候會有巡衛(wèi)進來清市,不準(zhǔn)各方修士停留過夜,以便第二日順利開市。
這邊的每一個規(guī)矩,都是這些年用無數(shù)的生命和鮮血催生出來的,違背不得。
“道友的情況并不嚴(yán)重,不如明日請早,王某另有要事,要先走一步,還請原諒則個。”
王蟬拱了拱手,滿臉歉意地說著。
絡(luò)腮修士有些失望地回了一禮,轉(zhuǎn)身離去。
收攤,鎖門,掛牌,一氣呵成。
王蟬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正要離市回家,齊一枝就甩著大辮子來到跟前,笑道:“王道友,寧醫(yī)師請你過去相助行醫(yī)。”
這些日子,寧景明那邊,倒是喊過不少次,有時候那邊忙,一天要過去兩三次。
當(dāng)然不會次次都有兩枚法錢的報酬,美人痣那次,純粹是那邊的特殊需求。
現(xiàn)在根據(jù)那邊的情況,以及出力的多寡,有時候一次二十顆靈珠,有時候一次三十顆靈珠,最多的一次也就五十顆靈珠。
即便如此,收入也比以往單純出攤要豐厚不少。
寧景明這樣照顧,尋常時候,王蟬自是聽從招呼。
但,現(xiàn)在,趁天光尚在,安全回家最重要。
不過,王蟬沒有立馬拒絕,而是詢問那邊的情況,得知那邊是給煉氣中期的受傷修士回春復(fù)元,想來半個時辰內(nèi)是收不了手了。
“齊道友,既是煉氣中期修士療傷,一時半會怕是停歇不了,王某的住處離小黑河有些遠,得趁天光回家,趕夜路不太平。”王蟬真誠地說道。
齊一枝倒是沒有為難王蟬,示意王蟬稍待一二,她回去再問問寧景明的意思。
一會兒,齊一枝又過來,道:“寧醫(yī)師說,王道友的【回春針】見效快,順利的話,一炷香之內(nèi)可以結(jié)束治療,事后自不用王道友再行針,可自行離去,此次報酬,五十顆靈珠。”
一炷香的時間,倒是耽擱不了什么,既如此,這個面子得給,王蟬點頭跟上。
稍后。
玉床邊。
見到是由王蟬這個長相清俊的男子來回春復(fù)元,守在白衣男子身邊的兩個百符宗女修神色稍霽,這個醫(yī)師論長相和氣質(zhì)倒也比師兄差不了多少。
寧景明暗中見到這一幕,忍不住嘴角微翹,呵,女人。
王蟬稍稍了解情況后,便客氣地跟寧景明和白衣男子見過禮,直奔主題,取出三根【小枯榮針】,激發(fā)其中的十三道器禁,催動青木精氣的回春之力,直扎了下去。
果不其然,半盞茶的時間過去,臉色蒼白的白衣男子臉上浮現(xiàn)紅暈,顯然是扶上來的陽氣上頭,讓他冰冷的身軀多了一絲溫暖。
“可以了,但先別拔針!”這時候,寧景明神色凝重道。
王蟬點了點頭,退了幾步,讓到了一旁。
寧景明上前幾步,立馬鼓蕩周身法力,嘴里念念有詞,打出一道道法訣沒入了白衣男子體內(nèi),很快讓白衣男子身上浮現(xiàn)一道道金色光暈,變得神圣起來。
與此同時,他的身上,激蕩出一縷縷白煙一樣的東西,想來是被驅(qū)逐出來的陰氣了。
那些金色光暈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感覺,王蟬站在一旁,好似站在火爐旁一樣,得到那金光沾染,只覺得心中的恐懼與擔(dān)憂都煙消云散。
“這便是中品法術(shù)【正陽法咒】嗎?”
王蟬暗自羨慕,中品法術(shù)的法禁之力,比起下品法禁更強不說,而且層數(shù)上限更高,最高可以達到五十四層。
從那金色光暈的層數(shù)來看,寧景明施展出來的【正陽法咒】大約用出了四十二層法禁,看他那輕松寫意的樣子,想來并非極限。
十幾息之后。
金色光暈在白衣男子身上滌蕩了一圈又一圈,最終驅(qū)逐著一縷縷白氣朝著白衣男子的面門而去,那白氣已是強弩之末,堅持不了多久了。
王蟬暗松了一口氣,不出意外,他馬上就可以領(lǐng)錢走人了。
眼見那金色光暈功行圓滿,徹底驅(qū)逐那陰氣,未料白衣男子突然面色發(fā)青,一道道灰色的陰紋宛若胎記一樣,從白衣男子的眼角勾勒到了嘴角處。
剎那間,白衣男子變得跟鬼物一樣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