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天青的脖頸疼得像要斷掉。她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了好一會兒才聚焦。眼前是一間陰暗的石室，墻壁上掛著幾盞發出幽藍光芒的燈——不，那不是油燈，更像是某種LED冷光源。

“醒了？“那個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俞天青猛地轉頭，看到夜無殤正站在一張金屬工作臺前擺弄著什么。他的機械右手靈活地轉動著一個透明平板，上面閃爍著復雜的數據流。這一幕如此違和——古代裝扮的邪派首領操作著明顯來自未來的科技產品。

“這是什么地方？“她試圖站起來，卻發現雙手被一種半透明的材質束縛在石椅上。觸感像塑料，但韌性極強。

夜無殤頭也不抬：“幽冥宮地下三層，我的私人實驗室。“他用機械手指點了下平板，空中立刻投影出一幅三維地圖，“順便說，你的小情人帶著玄天宗的人正往這邊趕，大概...“他瞥了眼墻上一個數字時鐘，“兩小時后到。“

俞天青心頭一喜，但馬上警惕起來：“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個？“

夜無殤終于轉過身，蒼白的面容在藍光映照下更顯詭異。他打了個響指，束縛俞天青的材質突然收縮，變回一個手環套在她右手腕上。

“因為我想和你做個交易，穿越者小姐。“他走向墻邊一個保險柜，機械手按在識別面板上，“或者說...老鄉？“

保險柜門滑開，夜無殤取出幾樣物品：一部智能手機、一包未拆封的奧利奧餅干、一本《時間簡史》精裝版，以及——最讓俞天青震驚的——一個印著“2045年深圳量子計算研討會“字樣的參會證，上面赫然是夜無殤的照片，只是看起來年輕許多，穿著現代西裝。

“你...你也是...“俞天青口干舌燥。

“張明遠，中國科學院量子物理研究所特聘研究員。“夜無殤——或者說張明遠——用普通話流利地說道，聲音突然變得正常而富有磁性，“五年前在一次實驗事故中來到這個見鬼的世界。“

俞天青瞪大眼睛。這個轉折比她看過的任何穿越小說都離奇。幽冥宮主居然是個現代科學家？

“不敢相信？“夜無殤——現在或許該稱他為張明遠——笑了笑，拆開奧利奧遞給她，“嘗嘗，真空包裝，還沒過期。“

俞天青下意識接過餅干，熟悉的甜味在舌尖化開。這一刻荒謬感戰勝了恐懼，她脫口而出：“你們所工資怎么樣？“

張明遠愣了一下，突然大笑：“稅前年薪八十萬，加上項目獎金...“他搖搖頭，“老天，我居然在討論這個。重點是，俞小姐，我們都是被困在這個落后世界的現代人，理應合作。“

“合作什么？打開魔界通道？“俞天青放下餅干，“白老邪說那會毀滅這個世界。“

“白老邪那個老古董懂什么！“張明遠突然激動起來，機械手在桌上砸出一個凹痕，“那不是魔界，是平行宇宙！一個能源形式完全不同的世界！“他調出另一組全息圖像，“通過精確調控兩個世界的量子漲落，我們可以提取近乎無限的能量...“

俞天青看著圖像中復雜的方程式，認出其中幾個量子力學公式。這個瘋子科學家想當異世界版的特斯拉？

“就算你說得通，“她謹慎地問，“為什么要用幽冥宮這種...恐怖組織？“

“因為正統門派全是榆木腦袋！“張明遠不屑地揮手，“我試過與玄天宗合作，結果楚山河那個老頑固差點一劍劈了我的實驗室。“他冷笑，“只有幽冥宮這群亡命之徒愿意接受新事物。“

俞天青想起玄天宗那些看到智能手機可能會當成暗器的長老們，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但她仍然無法認同他的手段。

“那些村莊的屠殺呢？抓平民做實驗呢？“

張明遠表情一滯：“必要的犧牲。科學發展從來...“

“放屁！“俞天青猛地站起，“你只是個沉迷力量的瘋子！“

房間突然警報大作。張明遠看了眼監控畫面，露出不耐煩的表情：“看來你的小男友提前到了。“他按下桌上的一個按鈕，“守衛會帶你去安全處。好好考慮我的提議，俞小姐。下次見面時，希望你能做出明智選擇。“

四名全副武裝的守衛沖進來，押著俞天青往外走。穿過幾條幽暗的走廊時，她突然想到一個主意。

“嘿，大哥，“她對左邊的守衛小聲說，“你知道《越獄》嗎？就是那種挖地道、傳紙條的套路...“

守衛一臉茫然：“越什么？“

“《肖申克的救贖》總看過吧？“

“修什么？“

俞天青扶額：“你們這兒越獄劇都沒有的嗎？“她眼珠一轉，“這樣，我給你唱個歌，你幫我給外面的人傳個話怎么樣？“她清清嗓子，“'對面的男孩看過來～看過來～'“

守衛甲：“這女人瘋了？“

守衛乙：“聽說天外異人都這樣。“

俞天青：“......“

正當她考慮要不要試試美色誘敵時（雖然現在灰頭土臉估計沒什么魅力），走廊盡頭突然傳來爆炸聲，緊接著是熟悉的劍鳴。

“楚臨風！“她脫口而出。

守衛們立刻進入戒備狀態。混亂中，俞天青猛地撞開右邊守衛，朝聲源方向跑去。

“攔住她！“守衛大喊。

拐角處，她迎面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抬頭一看，正是滿臉焦急的楚臨風，身后跟著十余名玄天宗精銳。

“俞姑娘！你沒事吧？“他上下檢查她是否受傷。

“我沒事，但夜無殤他其實是——小心！“

一支淬毒弩箭從暗處射來。楚臨風揮劍格擋，同時將俞天青護在身后。更多幽冥宮守衛從四面八方涌來，雙方激戰一觸即發。

“先離開這里！“楚臨風拉著她往出口方向突圍。

就在他們即將到達樓梯口時，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是張明遠！他的機械手臂變形展開，露出一個微型發射器。

“真遺憾，俞小姐。“他嘆息道，“看來你選擇了錯誤的一方。“

發射器亮起危險的紅光。楚臨風擋在俞天青身前，長劍直指張明遠：“夜無殤，你的陰謀到此為止了！“

張明遠冷笑：“幼稚。“他按下發射按鈕。

千鈞一發之際，俞天青手腕上的束縛環突然發燙。她本能地舉起手，青銅劍不知何時出現在她掌中——一定是楚臨風帶來的！劍身迸發出刺目青光，與發射器射出的能量束相撞，產生劇烈爆炸。

氣浪將所有人掀翻。俞天青摔在地上，感到一股奇異的熱流從劍身涌入體內，在經脈中奔涌。她的視野突然變得無比清晰，甚至能看見空氣中流動的能量軌跡。

“這是...什么情況？“她喃喃自語。

張明遠從廢墟中爬起，眼中閃爍著狂熱的興奮：“果然！你的基因能與九龍劍完美共振！“他激動地大喊，“抓住她！要活的！“

更多守衛涌來。俞天青感到體內能量幾乎要爆開，她本能地揮劍橫掃——一道新月形青光激.射而出，所過之處，墻壁、武器、盔甲全部被整齊切斷！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她自己。

“走！“楚臨風最先回神，抓住她的手腕向樓梯沖去。

眾人且戰且退，終于來到地下一層。這里看起來像是普通地牢，關押著各種囚犯。經過一個拐角時，俞天青突然拉住楚臨風：“等等！那是什么？“

她指向一扇隱蔽的金屬門，上面刻著奇怪的符號——那絕對不是這個世界的文字，而是...某種外星文字？

“不知道，但我們必須...“楚臨風話未說完，身后追兵已至。

俞天青咬牙，再次舉起青銅劍。這次劍光直接轟開了那扇金屬門，露出后面令人震驚的景象——

一艘墜毀的飛船殘骸！

流線型的銀色外殼上布滿傷痕，但依然能看出先進的工藝。艙門半開，里面隱約可見復雜的控制臺和全息投影設備。

“這...這不可能...“張明遠的聲音從后方傳來，他盯著飛船，表情既震驚又狂喜，“傳說居然是真的！天工老人是...“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天花板開始崩塌，整個地牢都在震動。

“要塌了！快出去！“楚臨風抱起因能量透支而虛弱的俞天青，帶領眾人沖向出口。

當他們終于沖出幽冥宮，跑到安全距離時，身后傳來連綿不絕的坍塌聲。整座黑色宮殿正在下沉，激起漫天塵土。

“飛船...張明遠...“俞天青虛弱地說。

楚臨風將她輕輕放在草地上：“別說話，先休息。“他轉向其他弟子，“清點人數，準備撤離。“

俞天青望著幽冥宮方向，思緒萬千。張明遠是未來科學家，天工老人可能是外星人，青銅劍是高科技產物...這個世界遠比她想象的復雜。

“給。“楚臨風遞來一個水囊，猶豫了一下，又從懷里掏出半包壓碎的奧利奧，“在救你的時候順的...看起來像是你們那個世界的食物？“

俞天青看著餅干渣，突然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怎么了？“楚臨風手足無措。

“沒什么，“她擦掉眼淚，咬了一口餅干，“就是覺得...穿越真他媽刺激。“

楚臨風雖然聽不懂后半句，但還是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休息吧，我們回家。“

俞天青望向遠處初升的朝陽，心想：家？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哪里才是她的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