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薇壯著膽子拉住齊文錦的另一只手,見他不制止,便靠得更近了一些,順勢就換上了撒嬌的語氣:“還能是因為什么?夫人是知道了我這只金釵是大人送的,想來是不痛快了。”
她避重就輕地沒說戚鈺是怎么知道的。
齊文錦看起來也沒想到這一茬去。
他微微下斜的視線落在了女人頭上的金釵上,目光沉沉得不知道在想什么:“所以她生氣了?”
“自然……”陸白薇的聲音在對上男人漆黑的瞳孔時突然停了下去,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戚鈺的話。
齊文錦現在到底在想著誰?
他就像是在求證著什么一般。
她仿佛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戚鈺的意思,在失去了齊文錦的寵愛后,自己做的這一切,都顯得滑稽而可笑。
可更悲哀的是,她竟然除了戚鈺外,再找不到能吸引齊文錦的話題。
“其實仔細想想,姐姐大概就只是不喜歡我而已,”陸白薇心思一轉,臉上笑了笑,“要說生氣倒也不見得,大人您也知道,姐姐向來大度,哪里會因為您留我這里一晚,或是送了我什么禮物就生氣,我看她氣色都比前些天好了不少。”
齊文錦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暗沉。
“她確實是大度的。”這是這語氣怎么聽都不像是夸獎的意思。
男人手指動了動,才想起來自己的胳膊還被陸白薇挽著,收手抽了出來,人也站了起來。
“大人,”陸白薇跟著他一同起身,“還是喝點湯吧,暖胃。”
齊文錦這次沒有再拒絕。
***
戚鈺的好日子也沒過得兩日,齊文錦就還是出現在了她的院子里。
他來的時候,齊昭也在。
孩子的目光在他進來的那一刻就亮起來,但他應該是想起了父親這兩天在別的女人院子里的事情,又在下一刻壓下了欣喜,站在屋檐下沒什么語氣的招呼:“父親。”
沒什么語氣就是最大的語氣了,他這是不高興了。
齊文錦則是臉上帶著笑意。
戚鈺看得出來,他沒有太把齊昭的怒意放在心上,小孩子的氣性就是這般,來得快去得也快。
然而今日的齊昭有些難哄,男人彎腰不知與他說了什么,好一會兒也沒見齊昭表情緩和下來。
今日難得見了晴,但依舊是冷,連落在雪地里的陽光也帶來不了一絲暖意。
戚鈺的手還揣在袖里抱著暖爐,她原本是靜靜看著這兩人的,冷不防地與齊文錦對上視線。
男人沒動,他一只手還搭在齊昭的肩上,臉上的笑容已經隱去了,沉寂的目光與戚鈺稍稍錯開了一點。
場面莫名地僵持住了。
恍惚間,會讓人以為這只是鬧了矛盾的夫妻倆,下不來臺的男人只在等一個臺階。
戚鈺原本是無所謂低頭不低頭這種事情的,可這種情況下便怎么也開不了口。
她又看向了齊昭,昭兒平日里很喜歡齊文錦,為人又比同齡人穩重一些,很少這樣置氣的。
戚鈺知道這是在替自己不高興。
她到底還是動了,伸手將手爐遞給一邊的秋容,往那兩人走去。
“大人。”
離得近了,就成了齊文錦仰頭看她,男人嗯了一聲,喉結微微滾動:“吃過了嗎?”
“用過了。”
他們在齊昭面前,其實一直都算是融洽的。看兩人說了話,齊昭似乎也微微松了口氣。
“我給兒子帶了禮物,一起去看看吧。”
“什么禮物?”
戚鈺順口問了一句,齊文錦的表情卻是愣了愣,像是她這樣的接話是什么稀奇事一般。
男人低頭下的前一刻,笑意似乎就已經在眼里匯聚了。
“昭兒都不知道禮物是什么呢,哪能先跟你說。”說著,就在起身之時順手將齊昭抱起,“讓我抱抱看,這些日子是不是又長高了些?”
齊昭冷著一張小臉掙扎:“父親,我已經長大了!”
這話把齊文錦逗笑了,堅持把他抱起來了,還拍了拍他的后腦勺:“再大不也是我的兒子嗎?讓爹爹抱有什么丟人的?嗯……確實是重了點,再過兩年,我就抱不動你了。”
他確實很有哄孩子的天賦,齊昭對他的怒氣明顯已經小了不少,但依舊嚴肅著一張小臉,身體直板板地挺著,視線時不時地看向母親。
齊昭的個子長得快,其實現在就已經頗重了,可齊文錦一只手就穩穩當當抱著,另一只手則伸向了戚鈺。
戚鈺觸碰到了兒子小心翼翼的神色,應該是還在擔心自己是不是生齊文錦的氣。她順勢握住了男人的手。
齊昭挺直的身板這才松懈了一些,他借著手抱住父親脖子的動作,在男人的背后偷偷拍打兩下,提醒著他要與母親道歉。
戚鈺其實看到了他的小動作,也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只手微微用力了兩分。
“是我不好。”只是沒想到他還真順著齊昭來了。
話里,隱隱有服軟的意思。
可戚鈺只有渾身的不自在,她往旁邊看,這一大一小都在看她,對于孩子來說,他既愛父親,也愛母親,自然是希望父母恩愛的。
“大人嚴重了。”
她壓下所有的不適,陪著齊文錦往外走,一家三口的身影,讓外人看怎么都是羨煞旁人的和諧。
齊文錦的禮物是一匹白色的小馬駒,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弄進府里的,連戚鈺看了都愣了一下。
齊昭的眼睛都在放光了,被齊文錦放在地上后就快步走了過去:“爹爹,這是送給我的嗎?”
“不送你還能怎么辦?有禮物才是爹爹,沒禮物就是父親。”齊文錦笑著,眼里都有無奈。
齊昭眨眨眼,頭一轉去給馬順毛不說話了。
“明年開春便可以請師傅來教昭兒騎馬了。”
戚鈺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是在跟自己說話:“也好,他早就吵著想學了。”
只是年齡太小,怕受傷才一直沒讓他學。
“皇上的意思是明年想為二皇子挑選伴讀,正好兩個孩子的年齡比較接近,對昭兒來說也是機會。”
戚鈺的心微微一動,若是能成為皇子的伴讀,確實是再好不過了。更何況二皇子出身中宮,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太子人選。
“二皇子像是比昭兒長了一歲。”成年后長一歲倒是沒什么,小孩子差別一歲有時候就很難玩到一起去了。
“嗯。”齊文錦看著不遠處的少年,語氣里帶著隱隱的自豪,“不用擔心,長了一歲又如何,昭兒聰明著呢,不會比誰差。”
“爹,我想上去騎!”
齊昭的聲音傳來,齊文錦便走過去了,哪怕只是一個背影,戚鈺都仿佛能看到他的笑意。
“你坐上去,我給你牽著。”
“它聽話吧?”齊昭還有兩分忐忑在里。
齊文錦笑著一把將他舉到了馬上:“你聽話它就聽話。”
戚鈺站在檐下,看著齊文錦牽著韁繩陪著齊昭在院子里轉圈,孩子坐在馬上,臉蛋紅撲撲的,是凍的,也是興奮的。
“好高啊!”
“小心點。”齊文錦的視線一刻也沒離開他,顯然是擔心他會摔下來。
倒是齊昭一點也擔心,還有閑情跟戚鈺招手:“娘!”
戚鈺笑笑算是回應了。
這樣也挺好的,她心中針刺一般郁郁不暢的心情,在孩子的笑容中有了片刻的緩解。
昭兒能好好地長大。
齊文錦這樣愛他,為他的將來謀劃,以后知道真相的時候……才會更絕望吧?
***
齊昭下午還有課業,所以沒待多久就得離開。
“爹,等我讀完書了,可以來這里喂它嗎?”
“可以。”這以后就是齊昭的馬了,培養培養感情自然是沒什么,“不過沒有我在,你先不許一個人偷偷騎。”
“我知道了。娘,那我走了。”
戚鈺笑笑:“去吧。”
院子里就只剩了戚鈺二人,他們往回走,直到回到馨院,戚鈺也沒見齊文錦有要換個方向的意思。
看來他今日是不需要去宮里了。
正低著頭想著,冷不防旁邊傳來齊文錦的聲音。
“這兩日睡得怎么樣?”
戚鈺想了想才回答:“還好。”
她知道自己若是回答睡得好,似乎是過于忽視他了,但要說不好,也過于刻意。就這么沉默后的回答就可以了。
男人確實放過了她,戚鈺的視線里出現了一只養尊處優的手,她下意識往后退的動作還沒完成,男人就用兩根手指捏住了她的衣角。
往前一帶,戚鈺便撞進了他的懷里。
“你讓我去她那里,我去了,你又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
“那就是高興了?”齊文錦的聲音多了幾分危險。
他看起來更希望自己不高興,戚鈺不說話了,齊文錦應該是當她確實不高興了。
“我已經讓她去父親那邊伺候了,你說得對,父親身邊,總該有盡孝的人。”
他就像在拿這事討好自己一般,然后這事就算是稀里糊涂地過了,被齊文錦低頭噙住唇時,戚鈺也沒反抗,沒說還是白日之類的話。
對于葷素不忌的他來說,白日縱欲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今日的他有些急,像他才從瓊州回來的那晚,戚鈺被吮吸得唇與舌根都是發麻的。
分開時帶出的銀絲都被齊文錦舔了去。
戚鈺半闔著眼眸,任由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多年夫妻的唯一好處大概就是對彼此身體的了解,哪怕已經沒了新鮮感,甚至心里是抵觸的,可還是會被挑逗出**。
這也沒什么,戚鈺從很早開始就這么跟自己說了,她也是個正常的人。
直到身體的敏感之處被人反復地舔舐、吮吸,戚鈺的皮膚激起一陣陣戰栗,恐怖的沉淪感讓她想要掙扎,可才一伸手就被齊文錦一把死死按住。
男人有意要讓她潰不成軍,直到她神志將要潰散時突然問道:“你真的不在意嗎?”
戚鈺知道他問的是陸白薇的事情,她睜開眼去看,上方的人緊繃著身體,齊文錦也在忍耐著,大冷的天,額頭上甚至有些許濕意,可就算是忍著,他也要問。
男人這莫名的自尊心。
“大人去哪里,還要聽我的安排……”
最后的話音,淹沒在了齊文錦的吻中,他到底是沒能忍下去,男人的喉間溢出野獸般的悶哼聲,至于這個回答是不是讓他滿意了,戚鈺無從得知。
左右他高興了還是生氣了,結果都是會在動作上更兇狠。
**初歇時,熟悉的自我厭棄感在**退卻后席卷而來,于是在齊文錦想再次貼上來時,戚鈺下意識就想躲避。
“大人您的精力可真是好。”
不同于她的厭倦,齊文錦這會讓他明顯心情正好,還有興致與她說笑:“精力好的人可不多。”
不知怎的,齊文錦的話讓某段塵封的記憶,突然從戚鈺腦海中躥出來。
她其實確實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那男人全程沒怎么說話的,除了始終喘著粗重的呼吸聲,他不知中的什么藥,所以并沒有抗拒,甚至在戚鈺停下時主動挺動著腰。
及至最后,戚鈺以為他都該不行了,男人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突然掙開束縛,一雙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腰,把她嚇壞了。
那沙啞到不像話的聲音問她:“你叫什么?”
好在那是他剩下的所有力氣。
不等戚鈺回答,他就真的昏迷過去了。
微微失神的女人閉上了眼睛,她還以為,此生都不會再想起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