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媽呀，聽完了，我整個人都不好了……胸口堵得慌！】

【煙煙別哭了，抱抱煙煙！你唱得太好了，也太痛了！】

【這首《神話》……絕對會載入史冊！一首由失憶天才無意識創(chuàng)作，由他深愛的女人含淚演唱的悲歌！】

【陸沉這個呆子還在旁邊一臉好奇地看著！啊啊啊！我真的要瘋了！】

【他是不是傻！這歌明明唱的就是你們倆啊！神話！多諷刺的名字！】

【樓上的別罵了，他現(xiàn)在就是一張白紙，他什么都不知道，看著他那純凈的眼神，我罵不出口……只覺得更難受了。】

【煙煙快關(guān)直播吧，好好休息一下，我們看著也揪心。】

【對對對，煙煙快下播吧，緩一緩，今天信息量太大了，對你對他，對我們都是巨大的沖擊！】

柳如煙看著滿屏滾動的安慰和關(guān)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這冰冷而殘酷的現(xiàn)實面前，這些來自陌生網(wǎng)友的善意，是支撐她沒有徹底垮掉的重要力量。

她深吸一口氣，用手背擦干臉頰上未干的淚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一些：“謝謝大家……今天的直播，可能……就到這里了。”

她需要一點時間，獨自消化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那首《神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陸沉潛意識里那扇塵封的門，流淌出來的卻是最深沉的悲傷。這讓她看到了希望——他并非完全空白，他的靈魂深處，依然有著對音樂的烙印，甚至，可能還有著對“失去”的模糊感知。但同時，這也讓她更加心痛——那份感知，是以如此悲傷的形式呈現(xiàn)，而且，他本人對此一無所知。

然而，就在柳如煙準備結(jié)束直播的時候，一直安靜坐在對面的陸沉，卻突然開了口。

他看著柳如煙，眼神清澈，帶著幾分真誠的好奇和……贊賞？

“你……唱得真好聽。”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沒有任何復(fù)雜的修飾，卻像是一道驚雷，劈在了柳如煙的心上，也再次點燃了直播間的炸藥桶。

【？？？？？？】

【臥槽！陸沉你！！！！】

【他在夸煙煙唱得好聽？？？】

【我的天爺啊！他知不知道他夸的是什么歌啊！】

【殺了我！現(xiàn)在！立刻！馬上！這比刀子還鋒利！】

【我剛止住的眼淚又飆出來了！他怎么能用這么無辜的表情說出這么殘忍的話！】

【煙煙的表情……她快碎了……】

【又甜又刀！又甜又刀！夸是甜的，但內(nèi)容和時機全是刀啊！】

柳如煙確實快要支撐不住了。

她剛剛才用盡全身力氣，唱完了那首幾乎讓她靈魂都為之顫抖的《神話》，每一句歌詞都像是插在她心口的針，而現(xiàn)在，這首歌的創(chuàng)作者，那個她用盡生命去愛，卻已將她徹底遺忘的男人，正一臉認真地……夸她唱得好？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誕，更令人心碎的事情嗎？

她的嘴唇顫抖著，幾乎說不出話來。臉色蒼白得如同窗戶紙，唯有那雙剛剛被淚水浸透的眸子，死死地看著陸沉，里面翻涌著太過復(fù)雜的情緒——震驚，痛苦，荒謬，還有一絲……無法言說的委屈。

陸沉似乎被她過于激烈的反應(yīng)嚇到了，眼神里掠過一絲不安和困惑，小心翼翼地補充道：“那個……吉他，也彈得很好聽。比……比剛才那個簡單的好聽。”

他指的是柳如煙后面配合《神話》彈奏的，更加復(fù)雜、更富情緒變化的伴奏。顯然，即便失去了所有記憶和知識，他對音樂的鑒賞本能，依然存在。他能分辨出哪個“更好聽”。

【完了，這呆子還追加評論了！】

【他夸煙煙的吉他了！煙煙是為了配合他那首破歌才彈成那樣的啊！】

【煙煙的內(nèi)心OS一定是：老娘彈得能不好嗎？！這可是你寫的歌！為你彈的！】

【暴風(fēng)哭泣！我想沖進屏幕搖醒陸沉！】

【煙煙你還好嗎？煙煙你撐住啊！】

【這愛情……沒有九條命真的扛不住……】

柳如煙死死地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她閉上眼睛，深呼吸，再深呼吸，仿佛要將胸腔里那股翻騰的，幾乎要將她撕裂的情緒強行壓下去。

不能哭。

不能在他面前崩潰。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無辜的。

他是病人。

她是來治愈他的，不是來向他宣泄痛苦的。

幾秒鐘后，柳如煙重新睜開了眼睛。眼底的驚濤駭浪已經(jīng)被她強行壓制，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和一種更加堅定的決心。

她看著陸沉，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是嗎？謝謝……謝謝你喜歡。”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血腥味。

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動，看向陸沉，試探性地問道：“你……很喜歡聽我彈吉他，唱歌嗎？”

這是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

如果他只是單純地覺得“好聽”，那或許只是本能的反應(yīng)。但如果他表現(xiàn)出“喜歡”，甚至“渴望”，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陸沉聽到這個問題，眼睛明顯亮了一下，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語氣帶著一種孩童般的坦誠：“嗯！喜歡！”

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更準確的詞語，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心臟的位置，認真地說：“聽你彈琴唱歌的時候，這里……”他點了點耳朵，“很舒服。”然后又點了點心臟，“這里……感覺……嗯……好像……不那么空了。”

不那么空了！

這五個字，如同驚雷，再次狠狠地劈中了柳如煙！

也讓整個直播間，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隨后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狂潮！

【！！！！！！！！！！！！】

【他說什么？！他說聽煙煙唱歌彈琴，心里感覺不那么空了？！】

【臥槽臥槽臥槽！這是什么驚天大糖？！（雖然裹著玻璃渣）】

【他的潛意識！他的靈魂！是不是能感覺到煙煙的存在？！】

【雖然忘了她是誰，但是她的聲音，她的音樂，能填補他內(nèi)心的空缺？！】

【我的媽呀！這是不是說明，煙煙的音樂，就是治愈他的鑰匙？！】

【哭了！這次是激動哭的！太不容易了！終于有點實質(zhì)性的進展了！】

【煙煙！聽到?jīng)]有！你的音樂對他有用！有用啊！】

【“不那么空了”……阿沉，你知不知道，那是因為你弄丟的，就是眼前這個人啊！】

柳如煙的身體猛地一顫，手中的吉他差點滑落。她震驚地看著陸沉，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蹦出胸腔！

他說……聽她唱歌彈琴，心里就不那么空了？

那個被遺忘，被掏空的巨大黑洞，因為她的音樂，似乎……被填補了一絲絲？

這……這是不是意味著，即使記憶不在，他對她的感覺，那種最原始的，靈魂層面的連接，依然存在？她的存在，她的聲音，她的音樂，對他而言，依舊是特別的？

這個認知，像是一道無比強大的暖流，瞬間沖散了柳如煙心中積壓的寒冰和絕望！

剛才因為《神話》而帶來的巨大痛苦，仿佛在這一刻，都被陸沉這句無心之言，悄然治愈了！

她的眼眶再次濕潤了，但這一次，流下的，是滾燙的，帶著希望和激動的淚水！

她看著陸沉那雙依舊茫然，卻因為提到“不那么空了”而顯得有些欣喜的眼睛，心中那名為“希望”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音樂！

對！就是音樂！

這才是連接他們之間最深刻，最無法斬斷的紐帶！

哪怕他忘了音樂是什么，忘了所有的樂理技巧，但他對音樂的感知，他對她音樂的特殊反應(yīng)，是真實存在的！

“那……”柳如煙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她小心翼翼地，帶著無限的期待問道，“你想……學(xué)嗎？學(xué)這個……吉他？”

既然他的音樂本能還在，既然他對她的音樂有反應(yīng)，那或許……她可以嘗試著，重新引導(dǎo)他，走進這個他曾經(jīng)無比熟悉，如今卻全然陌生的世界？

或許，通過音樂，她能找到那條……回家的路？

陸沉聽到“學(xué)”這個字，愣了一下，隨即眼神里迸發(fā)出強烈的好奇和……渴望！

他看向柳如煙懷里的吉他，又看向柳如煙帶著鼓勵和期待的眼神，用力地點了點頭：“想！”

一個字，干脆利落，擲地有聲！

直播間再次沸騰！

【啊啊啊啊啊啊！他說想學(xué)！】

【煙煙要親自教陸沉彈吉他了？！】

【我的天！這是什么神仙劇情！失憶大佬重新學(xué)藝記？還是跟自己老婆學(xué)？】

【太好了！煙煙！用音樂喚醒他！】

【音樂！絕對是突破口！他剛才寫歌，現(xiàn)在又想學(xué)琴，他的天賦還在！】

【加油煙煙！我們都是你的后援團！】

【每日追夫計劃，正式進入音樂教學(xué)篇！】

【嗚嗚嗚，雖然知道過程肯定還是很虐，但我又開始期待了！】

柳如煙看著陸沉眼中那如同星辰般閃耀的光芒，那是對未知事物的好奇，是對“不那么空”的渴望，她的心，徹底被巨大的喜悅和希望填滿了。

她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燦爛無比的笑容。

“好！”她笑著點頭，聲音里充滿了活力和堅定，“我教你！”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身上，也灑在那把見證了悲傷與希望的吉他上。

柳如煙將吉他小心地遞給陸沉，看著他有些笨拙地，卻又帶著無比珍視的態(tài)度接過吉他，模仿著她剛才的樣子抱在懷里。

“這個……叫做吉他。”柳如煙坐到他身邊，耐心地開始介紹，“你看，它有六根弦，每一根弦發(fā)出的聲音都不一樣。”

她伸出手指，輕輕撥動了最粗的那根弦：“聽，這個是比較低沉的聲音。”

然后又撥動了最細的那根弦：“這個，就比較清亮。”

陸沉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湊近了仔細聽著，眼睛里閃爍著新奇的光芒。他還伸出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琴弦，感受到那輕微的震動，臉上露出驚奇的表情。

“彈響它，需要用手指按住這里不同的‘格子’，叫品格，然后再撥動琴弦。”柳如煙放慢了語速，用最簡單的方式解釋著，“不同的按法，就能組合出不同的聲音，也就是……和弦。”

她握住陸沉的手，引導(dǎo)著他的手指，按在一個最簡單的C和弦上。

他的手指有些僵硬，畢竟從未接觸過。柳如煙耐心地調(diào)整著他的指法，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心中百感交集。

曾幾何時，這雙手是那么的靈巧，能在琴弦上跳躍出最華麗的樂章。而現(xiàn)在，卻連一個最簡單的和弦，都需要她手把手地教。

但柳如煙沒有傷感，只有滿滿的耐心和期待。

“好，按住了嗎？現(xiàn)在，用你的右手拇指，輕輕地，從上往下，依次掃過這六根弦。”

陸沉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緊張，按照柳如煙的指示，右手有些笨拙地掃過琴弦。

“噔——”

一個雖然略顯生澀，但還算清晰完整的C和弦，在房間里響了起來。

陸沉的眼睛瞬間瞪大了，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

他看向柳如煙，又看向自己按在琴弦上的左手和剛剛撥弦的右手，仿佛不敢相信，這個“好聽的聲音”，是自己弄出來的！

“我……我彈響了？”他驚喜地問，語氣里充滿了驚喜。

柳如煙看著他那副驚喜又不敢置信的樣子，心頭一軟，用力地點頭，笑容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對！你彈響了！這就是一個和弦的聲音，好聽嗎？”

“嗯！”陸沉用力點頭，然后迫不及待地，又笨拙地掃了一下琴弦。

“噔——”

這一次，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像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直播間的觀眾們，看著這一幕，心都要化了。

【啊啊啊！好可愛！】

【陸沉學(xué)吉他的樣子像個小學(xué)生！】

【雖然很心疼他忘了，但看他因為彈響一個和弦就這么開心，我又覺得好治愈！】

【煙煙好溫柔！她真的好有耐心！】

【這畫面……好溫馨……暫時忘了那些虐吧！】

【嗚嗚嗚，這就是養(yǎng)成系的快樂嗎？（雖然是自家老公返廠重修版）】

【加油啊陸沉！快點把技能撿回來！】

【煙煙老師辛苦了！】

柳如煙的心情，也因為陸沉這純粹的快樂而變得無比輕松和愉悅。她決定，暫時放下那些沉重的過去和渺茫的未來，就享受這一刻，享受這個重新引導(dǎo)他認識音樂，重新建立連接的過程。

她繼續(xù)耐心地教他認識其他的基本和弦，G和弦，Am和弦，F(xiàn)和弦……陸沉學(xué)得非常認真，也非常專注。

雖然他的手指因為陌生而顯得笨拙，按弦時常會碰到其他的弦發(fā)出雜音，但他似乎有著驚人的樂感和領(lǐng)悟力。柳如煙只是示范了幾遍，講解了一下指法，他就能很快地掌握要領(lǐng)，并且能準確地聽出自己有沒有按對，彈出的聲音是否和諧。

他的學(xué)習(xí)速度，快得讓柳如煙都有些驚訝。

【臥槽！陸沉學(xué)得好快！】

【不愧是曾經(jīng)的音樂天才！失憶了DNA還在動啊！】

【這學(xué)習(xí)能力！是普通初學(xué)者能比的嗎？！】

【煙煙教得也好！簡單易懂！】

【這倆人……果然是天生一對，連教和學(xué)都這么默契！】

【我開始相信，音樂真的能喚醒他了！】

時間在溫馨的教學(xué)氛圍中悄然流逝。柳如煙完全沉浸在教導(dǎo)陸沉的喜悅中，幾乎忘了還在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