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在院子里面搜尋了一番,憑借著自己的記憶,他從后院里面拿出來了些還沒被火燎到的酒。
“可惜了這幾壇子好酒。”
林江嘆息了一聲,隨后就直接把酒壇子往自己腦袋上一倒。
酒水瞬間就順著他的頭頂往下流,浸透了頭發(fā),浸透了衣服。
將這壇子扔到一邊,毅然決然的進(jìn)入了不遠(yuǎn)處的火海之中。
……
林家府邸外,朱明遠(yuǎn)帶來的護(hù)院們?nèi)蓟帕松瘛?/p>
雖然當(dāng)時朱明遠(yuǎn)遣他們離開,可他們作為護(hù)院,怎么能夠放任自家老爺獨自一人就在那院子里待著呢?
是他們幾個在附近找了一家關(guān)門的店鋪,愣是給人家店老板敲醒,從人家店里借走了幾把桌椅,就在鄰家宅底不遠(yuǎn)處坐著等。
他們也確實沒太擔(dān)心。
畢竟自己家老爺只不過是去吃個火鍋,還能發(fā)生什么事情嗎?
誰知道他們剛在這坐下,還沒聊兩句天,就忽然看到林家宅邸方向閃出來了點紅光。
伴隨而來的就是一股濃郁的燒焦味道。
這下子可把這一群人都給驚到了。
媽的!林家宅子走水了!
他們哪里還敢閑著?一部分人匆匆忙忙就朝著林家宅子蓋,另一部分則是開始挨家挨戶的去找水。
得救火啊!
一群人匆匆忙忙走到宅子門口,卻已經(jīng)不知道這火焰燒了多長時間。
林家大宅后門大開,不曉得里面的人都逃沒逃出去。
有個膽子大的護(hù)院想要沖進(jìn)去救人,可他還沒來得及動,就看那燃燒著的大宅當(dāng)中跑出來了一個火人。
邊跑還邊慘叫:
“啊啊啊!”
這火人氣勢十足,中氣也十足,如果不是他身上正滾滾燃燒著的火焰,怕不少人都會以為他只是個四處亂竄的瘋子。
門客們被這火人驚得散開,他們其中有幾個心腸好的喊了幾句:
“快趴在地上滾,滾啊!”
可那火人卻好像什么都沒聽到,直沖沖朝著南方跑。
“這個聲音我聽過……”
“是林江!是林公子啊!”
“啊!好端端一個公子怎么成這樣了!”
還有人想去抓,卻被一個老門客給攔住了。
“別去抓了,我看過這樣的人,看似活蹦亂跳,其實已經(jīng)死透了,就算真給他的火滅了,他也活不下來,一身的火毒。頂多再一小會兒,他就得倒在地上。”
一群人唏噓無比,看著林江從街道上跑,越跑越遠(yuǎn),跑到了街道盡頭,拐了個彎,沒影了。
剛才說話的那個老門客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
“可能林公子精氣神要比一般人壯吧。”
旁邊的居民們也都拿著水桶趕了過來,一桶一桶的水就往這宅子里面澆,終于在弄了半個時辰之后,宅子里面的火停了。
護(hù)院們急匆匆的進(jìn)入了宅子里,開始四下尋找朱明遠(yuǎn)的蹤跡。
里三圈外三圈,終于在大宅子里面看到了一地被燒成了焦炭的碎塊。
唯獨只剩下那一塊有著寒毒的臉還保存完整,一大塊紅白印證主人的身份。
幾個護(hù)院人當(dāng)時就慌了神。
老爺死了?
這怎么辦啊!
被喊來救火的周遭百姓們也是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本來林家遭了殃,就已經(jīng)挺讓人唏噓了,沒想到麻繩專挑細(xì)處斷,一場大火又把這老宅子燒了個七七八八。
這是命里多少的坎坷啊。
而也恰在此刻,圍觀的人群最外端傳來了個男人疑惑的聲音:
“咋回事?發(fā)生啥了!”
人群被擠開,觥玄探出腦袋。
在解決那個罐兒之后,觥玄又把尸首給李二帶了去,李二當(dāng)時就哭的昏厥了過去。
和村子里的人大概說了一下李二的事情,象征性的收了五十文錢,觥玄隨后就火急火燎的往白山縣趕。
誰知道趕到這里時,看到的卻不是個完整的林家大宅。
而是一捧火燒過后的灰燼。
觥玄傻了眼。
這是發(fā)生啥事了?
幾個朱縣令的護(hù)院在看到觥玄之后,也認(rèn)出來了這個道士,他們以為這個道士是林公子的護(hù)院,一想到他的主子也是慘死,惺惺相惜了起來:
“你那位林少爺啊,也被燒死了。”
觥玄:“啊?”
刀槍不入的林江……
被燒死了?
……
小山參停下來馬車,老馬開始借著月光在樹邊吃草。
她竄到了車廂上,遙遙看著遠(yuǎn)處白山縣。
白山縣有一處紅撲撲的,像是太陽。
那里燒的很旺盛。
沒多長時間一會,又滅了。
小山參有點擔(dān)心。
因為林江還在那里。
林江給她買書,給她買衣裳,又教她什么是大俠。
是好人。
好人很危險的話,大俠應(yīng)該去救好人。
她想了很久,隨后貼到了兩匹老馬的額頭上:
“你在這里等著,我去幫林江。”
老馬參差不齊的打了個鼻響,好像是聽懂了小山參的話。
小山參又跑到了馬車車廂上,隔著簾子對里面的林生風(fēng)說:
“老爺子,我去找你孫子。”
“客人……怎么能勞煩客人……”
林生風(fēng)話說的非常含糊,也不知道是睡夢當(dāng)中的嘀咕,還是神志不清的瘋話。
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之后,小山參提了提自己的褲腰帶,就想朝著白山縣的方向跑,她還沒動彈,就忽得見一個人影落了下去。
林江渾身上下的衣服幾乎都快被燒壞了,整個上半身是光著的,下面就留了一個褲衩的位置遮擋住重要部分,煙熏的他稍微有點黑,不過發(fā)型倒是沒亂。
有股酒香。
“啊!你回來了!”
小山參很高興。
“我回來了。”
林江走到了馬車車廂旁邊,伸手從里面拿出了件新衣服,在旁邊找個位置開始換衣服。
沒辦法。
除了酒之外,他身上甚至都沒有可以燃燒的地方。
他的皮膚不會被燒著,他的頭發(fā)不會被燒著,全身身上下能燒著的只有他的衣服。
要想在外人面前表演一出“林公子被燒死了”,就只能委屈委屈自己這身衣服了。
飛快換好衣服,林江靠在馬車上休息了一會。
之前來襲擊他的黑衣男人是朱縣令的“發(fā)小”,那朱縣令又是誰的“摯愛親朋”?
林江這才發(fā)現(xiàn),自打自己第一次睜開眼睛時,恐怕就已經(jīng)掉入了個漩渦里。
恐怕是不太好出來了。
不過他大概能推測出來,朱縣令的那位“摯愛親朋”背景實力應(yīng)該不小,不然不可能指揮的動朱縣令,但他看起來也不太方便親自動手,要不然就不可能讓朱縣令偷偷摸摸跑到這里來動手動腳。
麻煩喲。
還是先去找奶奶吧。
只可惜本來想帶著觥玄一起走,沒想到觥玄離開了,沒碰到。
但他也沒辦法給觥玄留什么信息讓他跟上自己,只能又回頭看了眼遠(yuǎn)處的白山縣,和小山參并座在馬車的駕車位上,揚起韁繩,借著月光,漸行漸遠(yuǎn)。
……
第二日一早,白山縣中眾說紛紜。
昨天林家大宅著火,這事兒縣里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了。
還有一部分幫忙救火的人看到了地面上的縣令尸塊,這部分人都被衙役們下了封口令,半句話都不敢往外說。
只知道縣里沒來由的生了一陣大火,取走了富貴人的命。
觥玄在附近找了一圈林江的行蹤,只可惜除了一道車轍之外,他什么都沒看到。
他估計著林江大概是沒死,應(yīng)該是想辦法脫身了。
可尋不到財主,他也實在是沒什么辦法。
只能在第二日一早來到了已經(jīng)燒成了廢墟的林家宅邸旁。
“林少爺,我先往北走了,以后若是有緣分,咱們江湖上應(yīng)該還能再見!”
觥玄朝著宅子方向拱手。
而也就在這時,他忽然瞧見那棵林家院內(nèi)的棗樹伸出墻壁的枝頭上,墜著一朵花。
昨日大火為數(shù)不多,幸免于難的便是這棗樹,可能是火燒的太暖了,竟然樹出了錯覺,開了一朵花。
觥玄啞然失笑。
才撩起道袍,向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