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楊壘打電話的老板樣兒,沈亭州忍不住失笑。
以前上學的時候,楊壘的成績在他們班墊底,除了成績,其他方面都是活躍分子。
楊壘是班里少有的住校生,父母工作忙,壓根沒時間管他。
每到月底,楊壘就到處蹭飯認爸爸,沈亭州是他最長久的爸爸,資助了他無數個窮困潦倒的月末。
那個時候楊壘經常開玩笑,說他之所以能長這么高,全靠沈亭州接濟。
一聲爸爸,一生親爹。
看到當年健談開朗的小學渣,混得這么好,沈亭州由衷為他開心。
因為楊壘攢局邀請重聚,再加上沈亭州的參與,沉寂已久的班級群再次活躍起來。
楊壘:【大家都來,一切由我來安排,保證你們吃好玩好。】
張成偉:【楊老板大氣!】
金子婷:【班長也來?】
沈亭州:【去的。】
張文斐:【加我一個,我也去我也去。】
【讓我去看看這么多年過去了,班長還帥不帥。】
【班長果然人氣一流。】
【楊壘豪氣沖天,但奈何班長過于“美麗”,遂敗。】
大家嘻嘻哈哈聊了好長時間。
楊壘心里很不是滋味,讀書的時候班長這種類型招女孩子喜歡就算了,現在大家都已經是成年人。
成年人的世界能力才是王道,如今怎么也該他出頭了!
楊壘心道:十年歸期已到,是他這個龍王出場,大殺四方的時候了!
班長,對不起,你將是我第一個打臉的對象。
桀桀桀,桀桀桀!
楊壘抱著這個想法,從車庫開出最貴的車,戴上最貴的手表,穿上最貴的衣服,訂下最貴的飯店包間,準備裝一個最貴的逼。
他,楊·龍王·壘要出場即驚艷!
楊壘用力過猛的去了高中同學會,出場那一瞬間,果然奪走了所有人的視線。
全場望著他足足三四秒沒有說話,直到班里的班花金子婷第一個噗嗤笑出聲。
“知道你有錢,但你也不用這么炫吧?”
他們是尖子班,95%都考上了名牌大學,遍布各個行業,都是高精專人才。
楊壘臉有些紅,但堅持自己的高調,裝傻道:“啊?我平時也這樣。”
張文斐加入品評行列,“你平時也大背頭,小金表,一身logo?你這樣談生意,就沒人懷疑你是皮包公司?”
大家笑了起來。
張成偉笑著出來圓場,“好了好了,大家不要調侃我們的楊總了,人家今天可是我們的金主,大家對甲方的態度就這么差?你們平時怎么談生意的?”
張成偉拉開旁邊的座椅,“來,楊總坐這里。”
楊壘矜持地走過去,坐下時又故意亮了亮他的大金表,對面的女同學被他的表盤閃了一下眼睛。
楊壘喝水時,表盤又是閃來閃去的,女同學咬了一下牙。
惹不起,我躲得起!
她抬著椅子往旁邊挪了挪,避開閃人的金表。
包廂房門打開,沈亭州白襯衫,黑長褲出現在門口,眉眼清俊,氣質干凈。
金子婷長舒一口氣,“感謝上天只給你增加了沉穩,沒有奪去你身上的清爽,如果你都油膩了,那我真的會哭死。”
另一個男同學在一旁唱,“你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時間只不過是考驗,種在女生心中的信念絲毫未減……”
沈亭州:“……住嘴,我還想活著。”
除男同學以外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楊壘笑了兩聲,忽然想起自己的使命,收斂表情,站起來對沈亭州說,“小沈,過來坐。”
一聲小沈把所有人叫愣了。
沈亭州倒沒什么太大反應,從容地走過去,坐到了楊壘身邊。
楊壘和藹可親的宛如街道辦主任,他給沈亭州倒了一杯茶,然后開啟拉踩的第一步——
問職業。
楊壘將茶遞給沈亭州,“小沈啊,你最近在做什么?”
沈亭州喝了一口茶,“還是醫生。”
楊壘打著老板的官腔,“哦,我聽說了,是給那些有錢人做醫生是嘛?”
金子婷皺眉,幫腔道:“這個職業挺好,可以認識很多人脈。”
楊壘不贊同,指點江山道:“服務行業怎么說呢,讓人記住很難,尤其是有錢人,他們從小就習慣被人服務了,你想要拔得頭籌,獲得對方的賞識跟認可,這需要投入很大的精力。”
張文斐也聽不下去了,“誰敢說自己不是服務行業?你難道不是?”
楊壘要進行深度拉踩,他想說服務行業跟服務行業還是有所不同的。
他一年凈收益過億,小沈能嗎?
你們不能因為小沈在讀書時期優秀,就看不到步入社會的我比他優秀!
他車庫隨便一輛車,都比沈亭州的車強。
沈亭州學習再強,他也是一個書呆子,不能把學識轉化為金錢,他就是包廂里的loser。
但楊壘說不出口。
想起高中時,對方一頓飯一頓飯地接濟他,他成績不理想時,對方利用課余時間幫他補習,在他生日那天,對方還送給他最想買,可舍不得買的球鞋。
過往種種,讓楊壘說不出惡言。
沈亭州正喝著茶,聽他們辯論社會服務行業,手突然被楊壘拽了過去。
沈亭州:?
楊壘拉著沈亭州的手,搖頭無聲地拍著沈亭州的手背,表情既有復雜,又有酸楚,還夾雜著一絲絲憐憫。
我可憐的小沈,你這么優秀,卻選錯了專業,只能開著四十多萬的車,戴著幾萬塊錢的表,可能連一套房子都沒有,更別說女朋友了。
茍富貴勿相忘。
如今小楊我一步登天,龍王再世,又豈能讓爸爸你……不是,讓小沈你過得這么辛苦。
楊壘拍著沈亭州的手背,不知道在心酸感嘆什么,搞得沈亭州心里發毛。
主要是手背都被他拍紅了。
沈亭州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但被楊壘攥得更用力了。
楊壘豪爽地解開自己的手表,擼下來,然后扣到了沈亭州手腕上,“拿著,這個給你!”
沈亭州:?
先前被金表閃到眼睛的女同學:聽我說謝謝你……
她剛挪到班長對面,那蛋疼的手表就戴到了班長手腕上。
怎么,就是專門針對我的唄,我走哪兒你把手表往哪兒套。
一聽說是要給自己的,沈亭州神色微妙。
沒想到躲得了周子探的大金表,沒躲得了楊壘的金表。
沈亭州婉拒道:“心意我領了,表就算了。”
楊壘看沈亭州一臉“受寵若驚”,心想他這些年到底過了多少苦日子,又遭受了多少白眼,變得都不像以前那么自信了。
楊壘痛心疾首,怒而掏出自己的車鑰匙,往沈亭州面前一拍。
“不要客氣,拿去開!”
沈亭州一看車的標志,這么不環保的車,他不想開。
沈亭州把車鑰匙也推了回去,“我現在這輛車就挺好的。”
楊壘欲言又止,半晌憋出一句,“小沈,凡事別委屈自己,有需要就給我打電話。”
沈亭州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我知道了,你也是。”
楊壘:看,都窮成這樣了,還不忘關心先進同學,小沈啊,你這樣……難怪你沒錢,想要有錢就得心狠,不要臉。
資本家怎么可能有好人?
今天人太多了,包廂還有體制內的同學,楊壘不方便講他的生意經,等以后私下跟沈亭州見面,到時候好好跟他談一談。
見楊壘后面終于說人話了,金子婷開始跟相熟的好友聊起天,沒再關注這邊。
酒足飯飽,楊壘不肯放人,非要續第二攤,去酒吧喝酒唱歌。
“高中的時候,咱們背著老師偷偷唱,現在咱們成年了,都給我去唱,不唱到嗓子劈叉誰都不許回家,我已經訂好包廂,不去的倒霉一年。”
楊壘撂下狠話,然后去結賬。
從餐廳出來,因為大部分都喝了酒,大家商量怎么去酒吧。
在場只有兩個酒精過敏的女生沒喝,但十幾號人,倆個司機明顯不夠,等代駕還不如打車。
一群人在餐廳門口打車時,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到面前。
車窗緩緩降下來,露出李景杭那張淡漠英俊的臉。
他是看到沈亭州站在路口,本意是想打個招呼,雖然因為宋青寧,他確實是有點提防沈亭州,但只要不沾宋青寧的事,李景杭還是對沈亭州感官很好的。
李景杭問沈亭州,“在等車?”
看到是李景杭,沈亭州走過去打招呼,“嗯,跟老同學要去其他地方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