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祖父對優(yōu)秀的二弟孟瑜山更加滿意。
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祖父對孟家的爵位、傳承更重視,子孫太過平庸,一直都讓他不滿意。
若不是當(dāng)年尚公主,不能納妾,或許他愿意多納幾個(gè)妾,看看能不能生出更優(yōu)秀的孩子,多生幾個(gè),總有個(gè)優(yōu)秀的。
孟青山知道今兒過來的目的達(dá)到,并不想在這里多待。
幸好圣人雖然奪了靖國公府的爵位,其實(shí)對孟家還是開恩的,至少不禁止孟家的子孫出仕,這大概是看在慶陽大長公主的面上。
他也慶幸,幸好父親是慶陽大長公主的兒子,若不然……
孟青山扶起失魂落魄的父親,說道:“這是我們最后來看你們,給你們送了些東西,你們……”
他想說什么,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可說的。
“青山!”褚伯亭急忙地說,“你去找映玉,一定要讓她保住瑾玉,瑾玉是她唯一的弟弟啊……”
孟青山聽得一陣無奈。
他斷然拒絕:“不可能!”
雖然理解褚伯亭放心不下唯一的兒子,但也沒必要說這種可笑的話,褚映玉和褚瑾玉之間,從來不是什么姐弟,更沒什么親情可言。
就算他只是一個(gè)外人,也曾好幾次看到褚瑾玉是怎么對這姐姐的。
他從來沒尊重過褚映玉這長姐,居然還妄想這時(shí)候了,讓褚映玉保住他?
褚伯亭難受地道:“那是他唯一的弟弟啊……”
孟青山不理會。
孟芙似是已經(jīng)自暴自棄了,她轉(zhuǎn)頭對褚伯亭說:“行了,別再說這些可笑的話!你這種沒用的男人,也不知道孟蓉當(dāng)年怎么會看上你,蠢得只有一張臉能看,要不是沒得選擇,我根本不想面對這么愚蠢的你!”
褚伯亭生氣道:“你說什么?當(dāng)年你不是說,你愛我愛到不能失去我,愿意給我當(dāng)外室,甚至你取代阿蓉時(shí),也不過是太愛我……”
雖然在褚映玉面前,他將責(zé)任都推給孟芙,但一個(gè)心狠手辣的女人愛他愛到愿意做下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能滿足男人的虛榮心。
孟芙冷嘲熱諷,“你還真相信啊?怎么可能?你這么蠢的男人,有什么值得我去愛的?如果孟蓉當(dāng)年挑的是別的男人就好了,至少我不用委屈自己面對一個(gè)蠢貨,生下來兩個(gè)像你一樣蠢的孩子,讓我操碎了心……你應(yīng)該感謝褚映玉那小賤人不像你,更像慶陽大長公主,不然若和你一樣蠢,我早就弄死她……”
“你、你這女人!!”
褚伯亭氣得撲過去要掐她,可惜兩人不在同一個(gè)牢房,有鐵欄隔著,根本掐不了。
他嘭嘭嘭地撞著鐵欄,不斷地辱罵。
孟芙也不甘示弱,同樣罵回去。
她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快要死了,不再忍著,將這些年受的窩囊氣都罵回去。
曾經(jīng)的“恩愛夫妻”你一言我一語地對罵著,同時(shí)還揭露不少不為人知的事,讓原本要離開的孟玉珂父子倆都停下來,吃驚地看著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第112章
褚映玉很快就從蘇媃那里聽說天牢的事。
據(jù)說, 褚伯亭和孟芙這對昔日恩愛無比的夫妻在牢里撕破臉,互相辱罵詛咒對方不說,還揭露不少夫妻倆以往做的一些不為人知的丑事, 真是丑態(tài)畢露。
或許人之將死,已然不顧忌那些。
原來孟芙從未愛過褚伯亭,不過是因?yàn)樗`取孟蓉的身份,只能將就選擇這男人, 甚至嫌棄他蠢,連累她生下的兩個(gè)孩子也蠢。
褚伯亭卻一直以為孟芙是愛自己的,畢竟孟芙為了能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都愿意做那些事,甚至拋棄自我扮演孟蓉, 表現(xiàn)得很深情……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對褚伯亭這樣的男人來說, 簡直是畢生恥辱。
褚映玉對他們狗咬狗沒興趣, 倒是聽說孟宗岳沒能撐到行刑前便斷了氣, 不免有些可惜。
三人的死訊傳來時(shí),褚映玉一個(gè)人在屋子里坐了許久。
直到陸玄愔回來,默默地將她擁入懷里, 如往常那般, 輕輕地拍撫著她的背, 默默地安慰她。
她靠在他懷里,低聲說道:“王爺, 明兒我想去祭拜我娘。”
陸玄愔道:“我陪你。”
褚映玉彎起眼眸, 輕輕地嗯了一聲。
翌日, 天空一片陰沉,下起蒙蒙細(xì)雨, 整個(gè)世界籠罩在雨霧之中。
雍王府的馬車緩緩地駛過被細(xì)雨潤澤的京城,朝著郊外而去。
馬車?yán)铮矣秤窨恐懶炙恕?/p>
他身上的氣息總能讓她睡得更加安穩(wěn),特別是那仿佛浸染了某種松雪味道的冷香,有種安撫情緒的作用,讓她能睡得更踏實(shí)。
自從懷孕后,她不僅嗜睡,也聞不得某些薰香的味兒,屋子里的香爐不再燃著香,連她的衣物等都盡量不再薰香。
唯一讓她能接受的,只有陸玄愔身上殘留的冷香。
原本寄春還想將她衣服也薰上同一類型的香料的,哪知道薰上去后,效果卻并不好,褚映玉只穿了一次便有些受不了,讓她別薰了。
許是他數(shù)年如一日,衣服都是用這種香料來薰染,日久天長,他身上也沾染上那味兒,久久不散。
就算現(xiàn)在為了她,同樣不讓自己的衣服薰香,他身上的味兒也沒散多少。
正是這種不算太濃烈的清冽的氣息,讓她覺得還能接受,每次靠著他時(shí),總能睡得十分安穩(wěn)。
突然,熟睡中的人身體微微一動,緩緩地睜開眼睛。
在她的身子動時(shí),陸玄愔就察覺到她醒了,低頭看她,溫聲詢問:“怎么了?”
她看起來有些愣愣的,好半晌都沒說話。
陸玄愔倒了杯溫水喂她,等她喝完,又為她整了整頰邊的碎發(fā)。
今兒出門只是去祭拜,她穿著打扮以清淡為主,頭發(fā)隨意地綰起,甚至沒有佩戴任何首飾,素面朝天,如同一朵出水芙蓉般干凈、清爽,又有說不出的清雅柔和,格外動人。
褚映玉呆愣半晌,說道:“王爺,我剛才做了個(gè)夢。”
“是什么?”他問道。
褚映玉轉(zhuǎn)頭看向車窗的方向,車窗的簾子放下,無法看清楚窗外的景色。
她緩緩地說:“我不太記得清楚了,依稀夢到一個(gè)人,她看著很熟悉,朝我笑得很開心呢,說我做得很好……”
聞言,陸玄愔心里有幾分明悟。
他沒再多問,將她擁在懷里,溫暖寬厚的大手一下一下地輕撫著她的背,想哄她再睡會兒。
褚映玉卻沒了睡意,默默地靠著他。
馬車在一處山腳停下。
這附近沒什么人家,周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樹林,遠(yuǎn)處有延綿而去的農(nóng)田,在春雨的潤澤下,田地里長出一片綠油油的青草,充斥著早春的氣息。
這附近沒有路,馬車沒辦法上山,只能在這里停下。
陸玄愔將馬車?yán)锏娜吮Я讼聛恚瑢幐汉吞K媃在旁打傘,擋住那細(xì)細(xì)密密的春雨。
褚映玉往周圍看了看,又看向那被細(xì)雨打濕的樹林和狹窄的山道,說道:“我們走罷。”
陸玄愔先是給她攏緊了身上的披風(fēng),然后護(hù)著她上山。
天氣陰沉沉的,因?yàn)橄掠辏孛鏉窕凡⒉缓米撸液糜杏和醺氖绦l(wèi)在前面開路。
一行人沉默地上山。
上山的路其實(shí)早在去年就有人特地整出來,一直通向山腰處一座孤墳。
看到那座明顯被人修整過的孤墳,褚映玉的神色一頓,然后緩步走過去。
當(dāng)年他們將孟蓉葬在這里,隨意地在山里挖了個(gè)地兒就將人葬了,也不管什么風(fēng)水不風(fēng)水。
欽天監(jiān)那邊雖然看好了遷墳的日子,卻是在三月份,還需要等一等。
是以孟蓉的墳還沒遷走,仍在這邊,是一座孤墳。自去年得到消息時(shí),雍王府便特地派人過來修墳,讓它盡量不顯得太過寒瘆。
褚映玉看著這座孤墳,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山間有風(fēng)吹過,冷風(fēng)裹挾著冰冷的細(xì)雨,飄灑在臉上,她仰起頭看向灰色的天空,似是連天空都在哭泣一般。
褚映玉默默地祭拜,告慰死者,帶來那三人已經(jīng)伏誅的消息。
若你泉下有知,應(yīng)該會欣慰罷?
她在心里說,你的女兒不枉重活一世,這輩子終于揭穿他們的惡行,沒讓他們占到什么便宜,也算是成功了,是嗎?
直到祭拜完,陸玄愔見她身上的披風(fēng)被雨淋濕大半,她的手也被冷風(fēng)和凍雨淋得冰冷一片,嘴唇發(fā)白,心頭一緊,握住她的手道:“走罷。”
褚映玉嗯了一聲,在他的攙扶中離開。
往山下走時(shí),褚映玉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陰沉的天空下,被春雨潤澤的山脈碧翠如洗,煙云籠罩,似是山中有靈,沉默地凝望著山下來客,又似在目送他們離開。
褚映玉心里涌起些許酸澀,又有釋然。
該做的,她都做了,該報(bào)的仇,她也差不多報(bào)完了。
現(xiàn)在她有了孩子,這輩子走上一條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路,她會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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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回來,褚映玉的情緒明顯不高。
陸玄愔有些擔(dān)心她,特地在家里陪她,就算要處理什么公務(wù),也讓人將那些公文、宗卷等送到房里,并不避諱地當(dāng)著她的面處理。
然后,褚映玉又變成了幫他讀公文的人。
讀完公文,還要幫他處理起公文。
如此過了幾天,褚映玉處理起公文來越發(fā)的嫻熟。
特別是她上輩子練字時(shí),還被他手把手地教過,甚至能模仿他的字,達(dá)到以假亂真的程度,是以幾日過去,居然沒有人懷疑這些公文上的批注不是他寫的的,而是出自她手。
陸玄愔特地看過她處理的公文,發(fā)現(xiàn)并無問題,滿意地頷首:“不錯(cuò)。”
這也是他的有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