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夜雨三言兩語,客棧中原本碰運氣的江湖客便被駭?shù)门芰舜蟀搿?/p>
“謝統(tǒng)領,你呢?”
“你于此間是為休養(yǎng)生息。”
“亦或者同樣對樓蘭寶藏感興趣。”
謝小樓坦白道:
“我一路追蹤獨孤傲至此,無意中發(fā)現(xiàn)北莽同樣意圖染指樓蘭。”
謝小樓的聲音清冷卻十分篤定:
“我要去阻止他們。”
向夜雨頷首沉默,他斜靠在椅凳上,指節(jié)輕輕敲擊桌面,似是在思索。
忽然,他抬頭淡淡道;
“此事既然涉及北莽。”
“東廠便特請謝統(tǒng)領、沈少俠和清風道長與我等一道,共探樓蘭秘寶。”
沈翊聞言心中微微一動,與謝小樓、清風的視線接連交錯對視一眼。
這向夜雨,不簡單。
城府頗深,行事又出人意表。
明明沈翊和華穆良才做過一場,他先是直接斬了華穆良,明面上劃清界限。
如今反邀請幾人同行,共探樓蘭。
此中恐怕藏著不止一層算計。
然而。
雖然知道向夜雨可能沒安好心,但東廠確實是兵強馬壯,若是可以作為倚仗,屆時即便碰上北莽,他們也更加有底氣。
沈翊朝著謝小樓微微頷首。
謝小樓遂說道:
“既然向夜雨大當頭誠邀。”
“小樓幾人自是恭敬不如從命。”
沈翊插嘴道:
“我們與此間掌柜約定。”
“待得瀚海黑沙暴一停,此間掌柜便能帶我們進入浩瀚沙漠,找尋樓蘭古國的遺跡。”
向夜雨聽罷。
嘴角輕揚,隨意招手一揮。
身后一名東廠精銳立刻帶著一個中年男子走到近前,向夜雨伸手一指,淡淡道:
“此人亦是樓蘭之后。”
“東廠無意之中將他尋獲,這才得悉關于樓蘭的秘密,他的手上,還有一枚特別的鑰匙。”
向夜雨手上突然多出一個黃銅圓扣,在他指間十分靈活的滾動翻轉(zhuǎn)。
“據(jù)說,這是打開樓蘭地宮的關鍵。”
沈翊微微瞇眼。
向夜雨竟然也有一枚。
所以這樓蘭地宮的鑰匙不止一枚,或者說,想要開啟地宮,便要集齊所有的鑰匙。
沈翊暗自思量。
卻是沒有將自己手上的鑰匙分享出去。
眾人達成一致,又各自懷揣自己的心思,在這客棧住了下來。
按照掌柜的和那樓蘭向?qū)У耐茰y。
再有兩日,黑沙暴便會停了。
于是,這兩日沈翊每天便以無相天心訣替謝小樓療愈經(jīng)脈,恢復傷勢。
終于在第三日。
謝小樓的傷勢基本復原,真氣凝轉(zhuǎn)之下,一身燎原真勁熾烈如火,熊熊燃燒。
而除了那雄渾的真氣和似是能焚盡萬物的赤焰真罡,沈翊在謝小樓的身上,還感受到一種意,那是一種有我無敵,不屈不撓的武道真意。
沈翊眉頭一挑:
“你已經(jīng)悟出了自己的武道真意?”
“你快要踏破宗師之境了?”
謝小樓微笑頷首: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亦有大機緣。”
“我與那獨孤傲追逃鏖戰(zhàn)數(shù)日之久,實則也是在生死之間明心見性,磨礪真意。”
“那一日我為奔命,悍然躍入大沙暴,死生不過眨眼之間,我卻是那時,心有所悟。”
沈翊問道:
“你悟到了什么?”
謝小樓微微一頓,平靜道:
“人類在自然偉力面前,何其渺小,然而即便如此,我卻從沒想過放棄性命,聽任天由。”
“只因為我相信人定勝天,無論面對何種艱難險阻,我都會百折不撓,堅信有我無敵!”
謝小樓微微一笑。
這是她第一次對著沈翊展露出一個堪稱為燦爛的笑容。
讓沈翊感覺謝小樓就像一只火鳳。
無論何時,都能浴火重生!
沈翊微微一愣,旋即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
“我明白了。”
謝小樓抿了抿嘴,頷首道:
“你其實不必著急,多少麒麟子卡在明心見性的一步,在我所見的天驕之中,只有一個人在外罡還未積蓄圓滿之時,就領悟了自己的道路,就連飛鷹獨孤傲也不行。”
“那個人是誰?”
謝小樓略微沉思,緩緩吐出三個字:
“紀叢云。”
沈翊驀然一愣。
竟是紀首座?
謝小樓點點頭,解釋道:
“當初我在東郡巡檢東郡鎮(zhèn)撫司,其間為調(diào)查曲青陽和當?shù)貛蜁唇Y情況,曾上了一趟攔江島拜訪。”
“在那里,我見到了紀叢云,他的劍勢真力均還未蓄至外罡圓滿,但是劍意卻是已然養(yǎng)成。”
沈翊回想僅僅寥寥見過幾回的紀叢云出手的情景,確實真力外罡或許不及他現(xiàn)在的程度。
但是劍中真意卻是韻味悠長。
沈翊下意識點點頭:
“原來如此。”
“難怪紀首座的修為增長如無滯礙,原來是他的心意錘煉,已然走在修為之前。”
“其唯能極于情,方能極于劍,情增不減,他的劍道增長便無止境。”
“厲害。”
謝小樓眼眸似是陷入神往:
“紀首座用情至深,確令人欽佩。”
“但我亦不會落后于人。”
沈翊微微一笑,看著這個倔強不讓須眉的女子,心道,你已然走在人前了。
此去樓蘭,若是能斬了獨孤傲,謝小樓必能補完心境,踏入宗師。
沈翊自己卻是不著急。
他隱隱有一種預感,他的明心見性之路,也不會拖很久。
而且,他前日斬殺十數(shù)名東廠精銳,潛修時間累計已然達到【85年零6月】。
只待他心境徹底明悟。
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了。
此時,客棧之外。
連日的風沙竟終于漸漸停下,一向是黃沙彌漫的天空,難得露出一片湛藍的顏色。
身形滾圓的客棧掌柜像只皮球似的從后院滾出,仰面看著蔚藍的天空,激動地展開雙臂:
“黑沙暴終于停了!”
“我們可以出發(fā)了!”
在掌柜和東廠那名樓蘭向?qū)У姆磸痛_認下,向夜雨和沈翊幾人一合計,決定聽從意見,整頓人馬即刻出發(fā)。
于是,一眾人備好物資。
匯成浩浩蕩蕩馬隊,在難得的晴空萬里之下,啟程朝著浩瀚沙漠前行而去。
與此同時。
沙漠深處的某處綠洲。
一名碧眼赤發(fā),長相狂傲的異族青年昂然闊首,仰望著湛藍的天空。
他的腰間斜挎著一柄猶如圓月的彎刀,裸露的胸膛,一道長槍斜劈留下的疤痕異常惹眼。
他揚聲出言,聲音充滿昂揚的斗志:
“黑沙暴已停。”
“整備出發(fā)!”
其人身后。
無數(shù)氣息幽深的身影發(fā)出震天應聲:
“是!”
“少將軍!”